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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来一盘赌大小吗,先生?”服务员笑颜如花,
她见多了席格这种拿着捡到的筹码碰运气的赌客,他们都自以为有节制的能力,想着捞一把就走。但除了少数幸运儿,大多数人都滑进了赌博的深渊。
这间赌场的赌客非富即贵,每个人身后都站着一名服务生,用银盘子帮他们端着一摞又一摞的筹码,席格手里银币的数量明显少于其他人,他并未跟旁人一样把筹码交给服务员保管,而是捏在手里,缓慢地捻动着银币的浮雕,似乎怀有心事。
那长长的黑色尖嘴左右转动,目光慢悠悠地从左逡巡到右,谁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目光情态又含着什么意味。最终,他把筹码推出去,以示他堵上全部:“我赌大。”
“新来的吧?我劝你赌小,据说这样赢的概率大一点。”荷官见席格这么不上道,忍不住调笑着说。
赌大小,第一盘一定要赌小。这是赌徒们迷信的规则。
席格摇头:“不,我赌大。”
“好吧,倔强的小家伙,但愿幸运女神眷顾你。”
荷官耸了耸肩,抓起三颗骰子就往透明的水晶玻璃罩底下扔,然后用手掌把半圆形的器皿托起,剧烈摇晃,方形的骰子敲打着厚厚的晶壁,没有太多声音传出来。所有人的眼睛都黏在那疯狂跳动的骰子上,最终,荷官把托盘放下来,让人们看到向上那一面的数字。
6、3、5。
大。
荷官挑了挑眉:“1赔1,新出道的小鬼,看来幸运女神站在你身边。”
席格没有任何波动,更没有像所有好不容易赢上一把的愣头青一样欢呼雀跃,他只是再一次用别无二致的冷漠,将筹码推出去,活像个久经赌场的老油条:“小。”
三个骰子再一次晃动起来,这一次的结果是:1、2、5。
小。
席格如同一座冰雕:“小。”
2、2、4。
小。
“大。”
6、1、5。
大。
连续三把胜利之后,众人无不为这带着鸟嘴面具的男人侧目。
他端坐在长桌末端,面前是堆得越来越高的筹码,他若无其事地拿着一根从服务员手里得来的铅笔,用雕刻刀一点点把它削尖,动作中透出一股认真。好像他面前这些令人垂涎三尺的财富,都不如手里那点小学生活有意思。
荷官不知所措,对方活像个无所不知的先知,在下注的时刻就洞悉了未来。她没心情为这份幸运鼓掌,也许女神确实站在这位年轻人身后,但这里是企鹅人的地盘,女神的裙摆不起作用。
她环顾四周,赌客和服务生的脸孔大半藏在光影中,神态各异,但他清楚,在场所有人的心里,正浮起同一个猜测。
他出老千?
席格慢悠悠地整理眼前的筹码,忽然,有人从背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来人是个高大的成年男人,头发剃了一半,另外一半被发胶刷得笔直,像个锃光瓦亮的钢刷。他穿着流里流气的黑胶皮马甲,腰间别着短匕,一幅标准的流氓打扮,几乎把“我是企鹅人的狗腿”写在脸上。
“小鬼,敢在企鹅人的场子耍魔术,胆子倒是挺肥。”狗腿子笑嘻嘻地把短匕拔出来,插在桌子上,“不过今天我们老大心情好,别的都不要,只要你三根手指。你选吧,左手还是右手?”
“我可没变魔术,先生。”
“现在嘴硬也来不及了,小子。上一个像你这样的家伙可是被活活割了脸皮。”
席格叹了口气:“好吧,那就给你变个魔术,你过来一点。”
他把铅笔插在桌上直立着,然后后退一步,手腕旋转,在铅笔上端的虚空处画了个圈,他将铅笔对贴近那位愚蠢的出头鸟,然后抓着对方的钢刷头,猛然用力一按。
钢刷男的头直直掼在赌桌上,只听得令人牙酸地咚的一声,众人再看去,那个倒霉蛋软踏踏地从桌上滑下来,铅笔直插进他的大脑,眼窝仿佛变成了小而猩红的泉眼,汩汩往外冒着血。
“这是真正的家传魔术,先生。”席格擦了擦手,淡淡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