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人在邓布利多办公室里用赝品跟真宝剑掉包,”他们把画框靠在帐篷壁上时,赫敏喘着气说,“菲尼亚斯·奈杰勒斯会看到的,他就挂在宝剑匣子旁边!”
“除非他睡着了。”哈利说,他仍然屏着呼吸,赫敏跪到空画布面前,用魔杖指着它的中心,清了清嗓子说,“呃——菲尼亚斯?菲尼亚斯·奈杰勒斯?”
没有动静。】
“我敢打包票他听见了。”小天狼星轻嗤一声,“就是不愿意出来。”
“你们的声音会不会传到校长室啊?”纳威非常担心。
“不会的,”卢平说,“那是画框,又不是窗户。”
【“菲尼亚斯·奈杰勒斯?”赫敏又说道,“布莱克教授?能请您跟我们谈谈吗?劳驾?”
“‘请’总是有用的。”一个冷冰冰、讥讽的声音说,菲尼亚斯·奈杰勒斯溜进画像中。
赫敏马上叫道:“掩目蔽视!”
一块黑眼罩蒙住了菲尼亚斯·奈杰勒斯那双机敏的黑眼睛,他撞到画框上,痛得嗷嗷叫。】
小天狼星哈哈大笑起来,“这可比一切派对晚宴精彩多了!”
“反应真快!”唐克斯眼睛发亮,“我刚才还在犹豫要不要提醒你们增强保密意识。”
“他们几个厉害着呢!”小天狼星用拳头撞了下哈利的肩膀。
【“什么——你们怎么敢——搞什么——?”
“我很抱歉,布莱克教授,”赫敏说,“但这是必要的防备!”
“马上去掉这块脏东西!马上去掉,我说!你们在毁掉一幅伟大的艺术品!我在哪儿?怎么回事?”】
“哪有这么聒噪的艺术品?”小天狼星揉揉耳朵,“他戴上眼罩没准还比之前受欢迎些。”
【“别管我们在哪儿。”哈利说,菲尼亚斯·奈杰勒斯呆住了,不再拉扯那块画上去的眼罩。
“莫非是那位行踪不定的波特同学的声音?”
“也许。”哈利说,知道这会保持住菲尼亚斯·奈杰勒斯的兴趣,“我们有几个问题想问您,关于格兰芬多的宝剑。”】
“不愧是救世主,”弗雷德竖起大拇指,“一句话就把他镇住了。”
“他不会去通报吧?”纳威有些担忧。
“他顶多能通报我们还活着。”哈利说。
【“啊,”菲尼亚斯·奈杰勒斯现在把头歪过来扭过去,企图看到哈利,“是的,那个丫头此举极不明智——”
“不许这么说我妹妹。”罗恩粗声说。】
“他活该!”罗恩可能是被谴责的目光看怕了,第一个跳出来辩驳,“谁叫他那样说金妮!”
“没人要现在怨怼你,”韦斯莱先生被小儿子的反应弄得哭笑不得,“你说得不错,没什么好责怪的。”
罗恩“噢”了一声又缩回去了。
【“还有谁在这儿?”他问,脑袋转来转去,“你的口气让我不快!那个丫头和她的朋友们愚蠢透顶,偷校长的东西!”
“他们不是偷,”哈利说,“那把剑不是斯内普的。”
“可它属于斯内普教授的学校,”菲尼亚斯·奈杰勒斯说,“韦斯莱家的丫头有什么权利拿走它?她受惩罚是活该,还有那白痴隆巴顿和怪物洛夫古德!”
“纳威不是白痴,卢娜也不是怪物!”赫敏说。】
“我又有了熟悉的想揍歪他鼻子的冲动。”小天狼星小声嘟囔道。
“我们也在!”纳威的眼睛亮了,好像菲尼亚斯说得是什么颁奖典礼似的。
“真是个好消息。”卢娜摇头晃脑地说,看起来也很开心。
“可你们受了惩罚,”赫敏咬着嘴唇,“我们宁可暂时拿不到那把剑,也不想你们被惩罚。”
“不,赫敏。”纳威声音小但坚定,“这件事上唯一让我们难受的就是没能成功把宝剑偷出去,至于其他的后果,我们早在这么做之前就有了充足的心理预期。”
“我猜金妮也是一样,”卢娜看向罗恩轻声说,“你们可能希望她安分守己,平安度日,但这从来不是她的处事风格,当你们都活跃在反抗伏地魔的一线中时,她更不可能将自己置身事外了。”
卢娜很少说这么一长段话,罗恩眨巴着眼睛呆愣着,哈利猜如果金妮在这肯定会高度肯定卢娜的说法或者大呛罗恩一顿,她从来就不是软弱的需要人拯救的姑娘,他也无比清楚这一点。只是,希望所爱的人平安无虞,几乎是人人都会有的私心。
【“我在哪儿?”菲尼亚斯·奈杰勒斯再次问道,又开始拉扯眼罩,“你们把我弄到了什么地方?为什么把我从我祖先的宅子里搬走?”
“别管那个!斯内普是怎么惩罚金妮、纳威和卢娜的?”哈利迫不及待地问道。
“斯内普教授罚他们在禁林里,给那个呆子海格干活。”】
哈利长长呼出一口气,这比他想象中的惩罚好太多了,也因此升腾出了一股劫后余生的庆幸感。他转过头想看看罗恩的表情,却发现对方的仿佛并没接收到这份信息,罗恩的神情还凝固着,右手紧攥成拳头抵在膝盖上。
“这几乎不算什么惩罚,”弗雷德心直口快马上说了出来,“尤其对格兰芬多来说。”
穆迪向斯内普投去审视的目光,斯内普难得与他对视半刻,并回以一个讽刺的笑容。
“还没完呢!”罗恩依旧板着脸,“如果他还没说完!”
“那也造成不了什么了,”赫敏扯了下他的袍子,“禁林里能做的事本就很有限,不是吗?”
“更何况还是海格。”乔治点点头,“既然交到了他的手里就一定不会节外生枝。”
【“海格不是呆子!”赫敏尖厉地说。
“斯内普也许以为那是惩罚,”哈利说,“但金妮、纳威和卢娜可能跟海格一起开怀大笑呢。禁林……他们经过了多少比禁林更可怕的考验,有什么了不起的!”
他觉得松了口气,他刚才想象得很恐怖,至少是钻心咒。】
“这倒是我第一次认同你的决定,阿不思。”穆迪没来由地说了这么一句。
邓布利多停下来伸手扶上眼镜,“我很高兴听到你这么说。”
哈利不错眼地看着他俩,并敏锐地在邓布利多脸上看到了一闪而过的笑意。他们的话题内容是斯内普吗?因为那过轻的处罚?可斯内普本人又是半点反应都没有,哈利回想到在阅读前一本那噩梦般的一章后邓布利多的说的内容“斯内普会因此在食死徒中得到更有利的地位”(他倒是很惊讶自己在盛怒之下还能记得邓布利多的只言片语)。难道这种局面是教授早就预见到的,金妮他们的惩罚是斯内普插手干预所致?他又重新思考了一遍当前知道的信息,并十分气闷地发现了一个新漏洞,斯内普关他禁闭的时候能想出一万种新法作弄他,不可能对海格和格兰芬多的交情全然不知,其中原由,大概也只有邓布利多的命令可以解释了。
【“布莱克教授,我们其实是想知道,有没有人——嗯,把那把剑拿出来过?也许它曾经被拿出去擦拭——什么的?”
菲尼亚斯·奈杰勒斯又停下了解放自己眼睛的努力,哂笑起来。
“麻瓜出身的人,”他说,“妖精造的武器不需要擦拭,头脑简单的丫头。妖精的银器能排斥灰尘,只吸收能强化它的东西。”
“不许说赫敏头脑简单。”哈利说。】
“每句话都要被呛还死不悔改的老头子。”小天狼星咂咂嘴,“他当校长时候就这样,据我所知除了斯莱特林没几个学生喜欢他。”
哈利笑了笑表示理解。
【“我对反驳感到厌倦,”菲尼亚斯·奈杰勒斯说,“也许我该回校长办公室去了?”
仍然蒙着眼睛,他开始在画框侧面摸索,想摸着走出画像,回到霍格沃茨的那一幅里去。哈利突然灵机一动。
“邓布利多!您能把邓布利多带来吗?”
“什么?”菲尼亚斯·奈杰勒斯问。
“邓布利多教授的肖像——您能把他带来吗,带到您的画像里?”】
“恐怕不能,哈利。”邓布利多放下书本,“画像们之间的交流仅限于同一建筑物或者相同人物的肖像中。”
“好吧……”哈利刚燃起的一点希望马上被浇灭了,“当我没说过好了。”
“他就是不肯说出我们想听到的。”赫敏反复地揪起膝盖上的布料,“如果我们带着的是一为好说话肖像就好了。”
“如果邓布利多教授在格里莫有肖像就好了。”弗雷德以一己之力发挥“大胆想象”的优势。
“很有道理,”小天狼星居然应和起来,“我回去就办。”
雷古勒斯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他。
【菲尼亚斯·奈杰勒斯把脸转向哈利发声的方向。
“显然,无知的并不只是麻瓜出身的人,波特。霍格沃茨的肖像可以互相交谈,但不能离开城堡,除非是去访问他们自己在别处的肖像。邓布利多不能跟我来此,而且,在你们手中受到这种待遇之后,我可以向你们保证,本人也不会再来造访!”
哈利有点沮丧,看着菲尼亚斯加倍努力要离开画框。】
“我们总会在见面的,哈利。”邓布利多轻声宽慰,“不管是以什么形式。”
“我还是更希望能与您一直面对面的交流,先生。”
【“布莱克教授,”赫敏说,“劳驾,能不能请您告诉我们,那把剑上一次从匣子里取出是什么时候?我是说,在金妮把它取出之前?”
菲尼亚斯不耐烦地哼了一声。
“我相信,上一次我看见格兰芬多的宝剑离开匣子,是邓布利多用它劈开了一枚戒指。”】
赫敏猛地抬起头,脸上闪过错愕,意外,惊喜,不敢置信等多种情绪,她像攥住救命稻草一般抓住罗恩的胳膊,“我们知道了!知道了!”
罗恩本来还沉浸在生闷气的角色中不可自拔,被这一抓差点破功,不得不动用全身定力才没发出惨绝人寰的嚎叫。
“您是直接劈开的吗?教授?”哈利更关心这个问题,“没有其他的任何举措?”
“我还没尝试过呢,哈利。”邓布利多的眼睛又微微弯起,“说起来,你还是在场唯一一个销毁过魂器的人呢。”
哈利自己完全忽略了这码事,这种偶然被点破的“首个”让他的脸迅速红了起来,“只是一点运气,先生。”
“我可不这么认为。”邓布利多说,“相比于运气,刺破那本日记所需要的还是勇气与智慧。”
【赫敏猛然转身望着哈利。当着菲尼亚斯·奈杰勒斯他们都不敢多说。菲尼亚斯终于摸到了出口。
“好吧,祝你们晚安。”他有点刻毒地说,开始退出。
当画面上只看到到一点帽檐时,哈利突然大叫一声:“等等!你把这告诉斯内普了吗?”
菲尼亚斯·奈杰勒斯把蒙着眼睛的脑袋又探进画框。
“斯内普教授有更重要的事要操心,无暇考虑阿不思·邓布利多的种种怪癖行为。再见,波特!”】
哈利的第一反应是太好了,但他很快又想到刚刚动摇起来的斯内普立场问题,说起来这绝对是邓布利多乐于见到的,可某种层面上,心底的执拗让他不甘于承认这点。哈利听到双胞胎在击掌庆祝,罗恩冲他挑起了眉毛,年轻的救世主勉强笑了一下,虽然脑海中的某个天平在不停地摇摆晃动,万幸在事情演变成搜集斯内普罪证之前及时终止了,因为邓布利多似乎觉得下面一段内容更为主要。
【说完,他彻底消失了,只留下一片混浊的背景。
“哈利!”赫敏叫道。
“我知道!”哈利高声说。他无法抑制自己,向空中猛击了一拳:这超过了他敢期望的最好情况。他在帐篷里大步走来走去,感觉自己能跑上一英里,甚至都不觉得饿了。赫敏正在把菲尼亚斯·奈杰勒斯的肖像塞回串珠小包,扣好搭扣之后,她把小包扔到一边,抬起发亮的面孔望着哈利。
“那把剑能摧毁魂器!妖精造的刀刃只吸收能强化它的东西——哈利,那把剑浸透了蛇怪的毒液!”
“邓布利多没有把它交给我,是因为他还需要它——他想用它来摧毁挂坠盒——”
“——他一定想到了,如果把它写进了遗嘱,他们就不会让你得到它——”
“——所以他仿制了一把——”
“——然后把真的那把放在……哪儿呢?”】
“真好!”卢娜的耳坠又晃悠起来,她保持着某个节奏让它们左右摇摆,“我们的进度终于保持一致了!”
“宝剑的赝品——”哈利又有了新问题,“是您仿制的吗,先生?”
“我真希望是我做的,”邓布利多将手指夹在书页之间,有些微微出神,“那就意味着我有充足的时间将这一切交代给你。”
“可除了您,还有谁能——”哈利停住了,某个讨人厌的身影又浮现在眼前,他使劲甩了甩脑袋,决定短时间内不要往桌子的另一头看。
“所以下一步就是去找宝剑。”这段小插曲冲淡了罗恩的不满,他逐渐变回哈利熟悉的那个样子,也能正常交流了。
“前提是我们讨论出真的那个在哪。”赫敏又习惯性皱眉头,“肯定不是古灵阁,如果金妮他们偷的时候已经是赝品那说明霍格沃茨的也不会是真的,它现在可以在任何地方。”
“这可大了去了,我们总不能跑遍全国吧。”罗恩又失望起来。
“这倒不用,”乔治插话道,“可以首先排除我们家。”
“我们的店也可以一并排除。”弗雷德习惯性补充。
穆迪重重用拐杖砸了几下地面,“消停些,两个滑头鬼!”哈利怀疑他想这么说很久了。
“现在你们掌握的信息太少了。”老傲罗又转向他们三个,“大海捞针式寻找没有意义,优先以魂器为主吧。”
“可是魂器也是大海捞针啊!”罗恩嚷嚷起来,“我们半点线索都没有,手里只有那个该死的挂坠盒!”
“我是在想,如果摧毁掉它,我们的旅途也许会轻松一些。”哈利偷偷瞟了罗恩一眼,尽管在这里也吵过一架,他依旧更愿意将这种争端归咎于魂器身上,毕竟那可是某个强大的黑巫师的魂片,根本少有人能经受住这个。
“有时并不是你们想要找到什么,而是时机允许你们做到什么。”穆迪盯了哈利一会儿,末了语重心长地留下这句话。
【他们瞪着对方,哈利感到答案就悬在他们头顶的空气中,那么近却就是够不到。为什么邓布利多没告诉他呢?或者告诉过,但哈利当时没意识到?
“想想!”赫敏小声说,“想想!他会把它放在哪儿?”
“不在霍格沃茨。”哈利说,又踱起步来。
“在霍格莫德的什么地方?”赫敏猜想。
“尖叫棚屋?”哈利说,“没人到那儿去。”】
斯内普不明白救世主的脑子是怎么把宝剑和一个已经废弃的地方联系起来的,就算是为了保护,一个建了二十余年的残破建筑物也不会发挥什么显著用途。藏在桃金娘的盥洗室都比那里要保险,最起码还是可控范围内。
【“可是斯内普知道怎么进去,那不是有点冒险吗?”
“邓布利多信任斯内普。”哈利提醒她。
“没有信任到告诉他宝剑已经掉包。”赫敏说。】
“唔,原来你们已经默认是邓布利多教授调包的吗?”弗雷德龇牙咧嘴放下茶杯,里面被乔治多放了三勺糖,把他齁得舌根发苦。
“很容易会这么认为吧。”小天狼星说,“能接触到宝剑的人本来就不多。”
“不多”的行列中恰好包含斯内普,哈利拄着下巴,生无可恋地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