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内普瞄了眼年迈的校长，联想到他给自己布置的那个理性到残忍的计划，他敢打赌邓布利多的“来得及”后面该跟的肯定不会是“伏地魔发觉与否”之类的话。以黑魔王的自大，他也许到临死都不记得去检查魂器。邓布利多真正想说的，也许是“来得及赶在临死之前将这一切托付出去”。

“如果里德尔在密室中击败了我，那伏地魔就会复活，是吗？”哈利回想起二年级时那个黑头发的男孩对自己说的话。

“是的，所以说，你不止一次地阻止了伏地魔卷土重来，哈利。”邓布利多朝他眨眼。

“还误打误撞消灭了魂器。”罗恩把手搭上他的肩膀。

哈利在脸即将变红之前，快速将头埋进书里。

【「我还是不明白。」哈利说。

「它起到了魂器的作用——换句话说，藏在里面的那片灵魂是安全的，并且的确起着帮助主人避免死亡的作用。但里德尔无疑希望有人读到那本日记，希望他的那片灵魂附到别人身上，以便将斯莱特林的怪物重新释放出来。」

「嗯，他不想让他的辛苦白费，」哈利说，「他希望人们知道他是斯莱特林的继承人，因为他当时得不到名分。」

「很对，」邓布利多点点头说，「但你有没有想到，哈利，如果他希望日记被传递给或植根于某个未来的霍格沃茨学生，那他对里面宝贵的灵魂碎片可是非常不当心的。正如斯拉格霍恩教授所说，魂器的用途，是把自己的一部分灵魂安全地封存起来，而不是扔到别人的路上去冒被消灭的危险——这实际上发生了：那一片灵魂已不复存在，这你看到了。】

“那这得怪老马尔福。”罗恩毫不避讳地翻了个白眼，“是他把自己主子的魂片到处乱丢。”

小天狼星突然想起了什么，“伏地魔现在是不是不知道日记本被毁的事？”

“按照常理来说本体和魂器之间会有某种链接，”穆迪冷笑一声，“但伏地魔最大的问题是把自己切的太碎，这种链接也会随之变弱。”

他的后半句话几乎淹没在一片笑声里。

“所以你得祈祷他别知道你老爹干的好事，”笑过后，小天狼星对德拉科说道，“否则可就不止是阿兹卡班了。”

德拉科瞪大眼睛缩在座位上，似乎又被某个想象出来的后果吓住了。

【「伏地魔对这个魂器的大意让我感到大大的不祥。这意味着他很可能已经做成——或者计划要做更多的魂器，所以失去一个不会那么危险。我不愿相信这一点，但似乎没有其他解释可以说得通。

「两年后你告诉我，在伏地魔还魂的那个夜里，他对食死徒说了一句令人警醒的话：『我，在长生的路上比谁走得都远。』你告诉我这就是他说的话：『比谁走得都远。』食死徒不知道，但是我想我知道它的含义。他是在指他的魂器，多个魂器，哈利。我相信这是其他任何巫师都不曾有过的。但种种迹象都很吻合——这些年来伏地魔似乎变得越来越不像人，我想那种变形只能解释为，他的灵魂受到的破坏超出了我们所说的一般邪恶的范围……」】

“岂止是超出范围，简直是古往今来之最。”弗雷德小声嘀咕。

“也就是说您在哈利四年级时确认了伏地魔制造过‘魂器’？”金斯莱问道。

“线索逐渐清晰是这两年的事。”邓布利多也许是自知隐瞒无用，这会没有避讳任何一个问题，“而我对里德尔过往的追溯确实费了些功夫，万幸命运给了我足够偏袒，让我可以在那些记忆沉入海底之前挖掘出来。”

哈利明白他指的是有关莫芬与家养小精灵郝琪的记忆，邓布利多在尝试用这种方式为他展示一个更全面的汤姆.里德尔。

【「他靠杀人使自己不死？」哈利说，「如果他那么想长生不死，为什么不造一块魔法石，或者偷一块呢？」

「我们知道，他五年前正是那么做的。但我想魔法石不如魂器对伏地魔的胃口，有几点原因。

「长生不老药确实能够延长生命，但必须经常喝，永远喝下去，才能保持不死。那样，伏地魔将完全依赖此药。如果药用完了或是受到污染，或是魔法石被盗，他就会像其他人一样死去。伏地魔喜欢单独行动，记得吗？我相信他会觉得依赖是不可容忍的，哪怕是依赖长生不老药。当然，为了摆脱他在袭击你之后那种半生半死的可怕状态，他愿意喝它，但那只是为了重获□□。之后，我相信他还是打算继续依靠他的魂器：他不再需要别的，只要能重获一个人身。他已经长生不死了……或者说比任何人都更接近长生不死了。】

“的确，伏地魔的自大让他无法允许自己受制于一个死物。”穆迪点点头。

“可他还是选择让卢修斯.马尔福帮他保管那个日记本。”赫敏说提出质疑。

“这不一样，”卢平开口道，“伏地魔选择这么做是因为他认为自己在他的‘信众’面前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威，对于吩咐给他们保管的东西有着充足的自信不被损毁，这不是受制于谁，而是主从关系。”

“他还真自大，”卢娜轻声说，“没有什么关系会是亘古不变的。”

“说得不错。”邓布利多笑了笑。

【「但现在，哈利，有了你为我们搞到的这个关键记忆，我们比任何人都更接近如何将伏地魔消灭的秘密。哈利，你听到他说了：『多分几块是不是更好，能让你更强大……七不是最有魔力的数字吗……』七不是最有魔力的数字吗。对，我认为把灵魂分成七片对伏地魔很有吸引力。」

「他做了七个魂器？」哈利惊恐地问道，墙上几个肖像也发出震惊和愤慨之声，「但它们可能在世界上任何地方——隐藏着——埋着或隐形——」

「我很高兴你能看到问题的严重程度，」邓布利多镇静地说，「但首先，哈利，不是七个魂器，是六个。第七部分灵魂，无论怎样残破，仍在他复活的身体里，就是这一部分的他在多年流亡中以幽灵般的形式存在着，没有它，他就没有了自己。这第七部分灵魂将是想要杀死伏地魔的人最后必须攻击的对象——他体内的那一片。」】

“终于说到了这里，我等不及要听你们俩的推测。”穆迪干笑两声，“我打赌你这个老滑头一定还藏着点什么。”

邓布利多这次没回答他，只是安静地坐着。

【「可是那六个魂器，」哈利有些急不可耐地说，「怎么才能找到它们呢？」

「你忘了……你已经摧毁了一个，我又摧毁了一个。」

「你摧毁了一个？」哈利忙问。

「是的，」邓布利多举起他那只焦黑的手说，「那个戒指，哈利，马沃罗的戒指。那上面有一个可怕的咒语。要不是——请原谅我的不谦虚——要不是我本领高强，还有斯内普教授在我重伤回到霍格沃茨后及时相助，我可能就不会活着讲这个故事了。但，一只枯手换取伏地魔七分之一的灵魂似乎不算太贵。戒指已不再是魂器了。」】

“恕我直言，阿不思，这依旧是非常高昂的代价。”麦格教授的眼神中透露着责备，“我希望您之后不要再有如此危险的个人行动。”

“会的，米勒娃，我已经吸取了充足教训。”邓布利多微笑着应下。

“如果拿一只手换一个魂器的话，也不见得是赔本买卖，”小天狼星耸耸肩，“我们这有这么多只手呢。”

他的话得到了好几个人的制止，但更多的还是以双胞胎领头的笑声。

“我们随时做好牺牲自己手脚的准备。”卢平也随声附和。

【「可你是怎么找到它的？」

「你知道，我多年来想方设法了解伏地魔过去的生活，跑了很多地方，寻访他的踪迹。我发现这个戒指藏在冈特家的废墟中。好像伏地魔把他的一片灵魂藏在里面后，他就不想再戴它了。他把它藏在他祖先住过的小屋里（莫芬当然已被押往阿兹卡班了），用许多强大的魔法保护着它。但是伏地魔没想到我有一天会来踏访这个废墟，并会留意寻找魔法隐藏的痕迹。

「然而，我们不要庆祝得太早。你消灭了日记，我消灭了戒指，如果关于七片灵魂的猜测是正确的，那就还有四个魂器。」】

“他或许没预料到有人会探寻他的过去。”金斯莱说道。

“一个在食死徒那，一个藏在冈特老宅，”穆迪口中念念有词，“下一个会在哪里？跟他某个阶段有关的地方？”

“感觉没什么规律可循。”罗恩按着太阳穴。

“数量的猜测与我们一致，接下来就是魂器的内容了。”卢平思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