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阴似箭,日月如梭,转眼间莲花谢了又开,又是一年盛夏。这日正午的日光正好,明亮又不刺眼。
荣王妃云若披着猩红披风,立在廊下。眉眼带笑的看着阴凉地里学步的小姑娘,女孩雪团一般可人,扶着小玉桥的栏杆慢走,鹅黄色的薄纱裙子坠着银铃铛,随着赫连洛初的动作发出清脆的响声。
荣王赫连奕揽着妻子,笑道:“转眼间,洛初就会跑了,长得可真快啊!”
云若清咳一声,眉眼柔和“三翻六坐七滚八爬,小孩子都是一样的,如今也是该走的年纪了。”
“再过些日子,她也该启蒙了。虽然我们寿命不短,可是学无止境,你说我们给她找个学子当夫子?还是去找大儒?我看秦大儒就不错!”
云若一愣,道:“现在说这些还早呢!她如今还在学说话呢。”
赫连奕一想也是,便连声应和。
云若看似专注的看着孩子,实则心思飘散远方。秦大儒?他是姐姐的师父,姐姐是他的得意弟子。而我只是旁听的学子罢了。姐姐失踪之后,他的身体也垮了。
如今只是归隐山林著书立说罢了,日子是闲云野鹤,悠闲自在。又何必打扰呢?
她忽然在内心嗤笑一声。承认吧!云若,你就是不甘心。不甘心自己总被父母忽视,不甘心自己的心上人被姐姐拒绝,不甘心自己如今孤身一人.......
云逸山庄的那场大火遮天蔽日,我知道里面诡谲云涌,可是却无力抵抗,只能如同丧家之犬一般躲在荣王府。
火星四溅的屋内,炽热的温度似乎要融化一切。
“阿若,不要查!什么都不要管,活下去——!”父亲泣血的声音传来。
“若儿,去找赫连奕,嫁给他,知道吗?”母亲捧着我的脸满脸泪痕,又道:“阿若,和你姐姐好好的!”
可是,那时云卿在哪儿?啊?她和她的心上人在哪儿?山庄覆灭的时候她在哪儿?父母的坟前她未曾祭拜,我这个妹妹她没来见过,她........
如今,也不知道她在哪儿呢?
洛初稚嫩的笑声传来,她被丫鬟扶着,蹒跚着爬上玉阶,“阿娘!阿——娘——!”她柔软的身体扑入云若怀里,咯咯直笑。
云若蹲下身,虚揽住洛初,轻吻她的面颊,“洛初,小洛初!”声音带着满满的爱意。虚弱的身体让她力不从心,想要抱起女儿却无从下手。
赫连奕长身玉立,一身青色衣袍更显儒雅,含笑看着妻女,他一手扶起妻子,又抱起洛初,将她抛起,逗得小姑娘高声大笑,嘴里含糊的喊着:“阿父!高高!”
书房里,玄玉木制成的书架上整整齐齐的摞满了各种书籍。雕工流畅的长桌上镇纸栩栩如生,几十只各种大小的毛笔被放在虎牙笔筒里,桌前一只大瓷缸,堆满了卷轴。
三四岁大的小洛初坐在等比例缩小的书桌前,板着小脸,认真的握着毛笔练字。身边是倚在几案旁看书的云若,身旁是盯着自己习字的父亲。
赫连奕满意道:“写的真好!只是字的间架结构要注意啊!再写两张描红就休息。”
小洛初喜上眉梢,漂亮的大眼睛发光一般,用力点头,“嗯!”
云若放下书,好笑道:“她是真高兴!”
赫连奕道:“哪儿有小孩子喜欢写作业呢?”
云若道:“也是。对了,父皇去了白龙台,也快回来了吧!”
白龙台是四国领土交会的地方,在各个小国被吞噬之后。天下初见太平,谁也吞不下谁,四国帝王便在白龙台相见,相约百年之好,每十年相见一次。今年便是他们相见的时日。
赫连奕叹道:“是啊!他走了还好,带走了我的两个兄弟去,见世面,如今朝中大臣理政,也算太平。一但回来了,斗争只怕是触目惊心。”
云若轻拍他的手臂,道:“父皇正值壮年,这一切都为时尚早。”
毕竟两百岁的年龄,赤帝如今不过七十多,按照普通人的年纪算不过三十多岁,正是精力旺盛的年纪。
赫连奕心中苦笑,但是面上丝毫未显。抱起哒哒哒跑过来的小洛初,坐在云若身边,拿起漂亮可爱的小点心逗着闺女,“想不想吃啊!嗯,洛初?”
小洛初伸出小手,眨着晶亮的大眼睛,“要!”
赫连奕逗她:“亲阿父一口,就给你!”
云若放下书卷,轻拍赫连奕的手臂,“适可而止,别逗她了,再逗下去她可要生气了。”
荣王一家子按例进宫请安,一家三口坐着马车带着侍卫宫人浩浩荡荡的朝宫门而去。
赫连奕抱着一身石榴红小裙子的赫连洛初,“今儿要去见祖母了,小洛初开不开心?”
小洛初握着珍珠流苏的小香包,胖乎乎的小脸包子一般,她大声道:“开心!祖母殿中的玫瑰牛乳糕可好吃了!一点腥味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