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师脸上的笑几乎要挂不住,这两个家长没一个好惹的。
陆金花冷哼一声,“我孙子大强有什么错,你们家娃先打人还有理了。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我家大强说的那句话不对?一家子**。”
苏大强适时地在旁边对冰糖做鬼脸,污言秽语不断。
宋明韵皱起眉,她知道好多孩子出口成‘脏’,可这骂得也太脏了。
还不知道话是什么意思的年纪,已经在用这些话来骂人了。
她没忍住道了一句好教养。
陆金花看着她,脸上竟然带着得意。
宋明韵:……
她转向李老师,“李老师,你看?这事怎么处理?”
李老师看着面前的局面,心里早就有定夺。
苏大强的爸爸在县教育局里任职,而王英琬只有一个妈,还是个干个体户的,家长都这样,孩子能有什么出息。
她还指望能动一动位置呢。更别提,苏大强的妈妈开学初就给了孝敬。
这偏向谁不是一目了然的嘛!
但话不能这么说,毕竟王英琬的妈妈瞧着也不是什么善茬。
想到这儿,李老师端起架子,一副为你们好的语气,“英琬妈妈,这男孩子说脏话的不少,可像王英琬这样打人的也不多啊,而且还不服管教。”她看着拳头握紧的冰糖道,“您可得好好管管这孩子。小时候女孩子就这样,大了怎么能嫁得出去呀。”
“我这也是为了孩子好,孩子不能这样下去呀。我看,得跟苏大强道个歉,挫挫这孩子锐气。”
挫个头头的锐气,宋明韵没想到学校里还有这么颠倒黑白的教师,指望这类人好好教学生,还不如指望母猪能上树。真靠不住啊。
脑子里一遭闪过几百个念头,凭借着一股冲动,宋明韵开口,“老师好口才,不愧是学语文的。只是我家孩子这样我还挺满意的,老师你非要一边倒,那我也没什么可说的。我还不至于跟一个孩子计较,但是我也还咽不下这口气。”
宋明韵小声跟冰糖低语了几句。随后冰糖跟苏大强道:“对不起,我不该打你。”屋里的人都没懂这是搞得什么把戏。
而宋明韵在对面不理解的眼神下上前几步,利落地给了陆金花一巴掌。
啪的一声,宋明韵晃了晃右手,力道使大了。
在陆金花反应过来之前,跟冰糖来到门边,对着屋内的人友好地笑了笑。
“两清了。”
随后快步带着冰糖离开,撇去身后的破口大骂。
事情闹到这个地步,学是上不成了。
想起来封闭小县城里的这些风言风语,宋明韵觉着跟这些人打交道挺累的。
她这些天出摊子,卖还是有的卖的,但显然后继乏力,没有最开始好出货。
冰糖坐在车后座,扯着宋明韵的衣角,“妈……”
宋明韵的思绪被打断,下意思地应了一句,“嗯?”
“妈,为什么她们噘人的时候都喜欢用小丫头片子骂人啊?”
“嗯?”她没想到是这个问题。
“就是小虎的奶奶,苏大强她们,李老师,钱奶奶也说过。”
“你个小丫头片子懂什么?还有一个小丫头片子而已……”
说着说着,冰糖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宋明韵心下一片柔软,她停下车转身对身后的人道,“因为有很多人呢,把性别看得很重。”
“他们不能知道,小丫头们能有多棒。冰糖可以慢慢想,想很多年,自己给出这个问题的答案。”
冰糖懵懵懂懂,拽紧了手中的衣角。
*
宋明韵当天晚上,跟赵舒谈了很多。
她提出对赵舒惊世骇俗的离乡到外地,赵舒登时睁大了眼,手摆出来拒绝的姿势。
宋明韵没想赵舒一时半会就能答应,“妈,你先听我说。我提这个想法,也不是说我赚了点钱就飘了。只是妈你不知道,我们县里个体户比起其他地方更遭人白眼。虽说明面上恶心人的还是少数,甚至于县里跟风摆摊的人也不是没有,但是县里的环境还是太封闭了。妈,最近你也应该没少感受街坊邻居的酸言酸语吧。”
“今天我到冰糖学校,红星小学在我们县也是不错的小学了吧。可是他们那个班主任怎么说地,两个孩子各有错的事,这个老师心都是偏的。我实在是不放心这样的人带冰糖几年。好学校好老师也不是不能找。可妈——”
“如果我希望冰糖和荔枝能够接受更好的教育。你知道的,我们县里的学校不出成绩啊。这个想法是今天突兀出现的,到外地扎根,肯定没我想得这么容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比这累我也愿意。”
“我没想您今儿就给我答案,但这样,妈,这周六我们一家人到省城看看,到时候您再考虑。我这心是坚定的,但是是我再就近给冰糖找个差不多的学校,自己到外头去拼一拼再把一家人接过去,还是就是我们一家人就一横心都走,这个还得您点头。”
赵舒应下了,但是眉头不展,笑得苦哈哈的。
人老了以后,想得会更多一点。搬家两个字说着很容易的,可这绝不仅仅是把东西从一个地方迁到另一个地方去。她相信明韵,愿意面对搬家后遇到的问题。可是现在面临的问题在新地方就不会遇到吗?
这一瞬间,赵舒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
*
时光转瞬即逝,很快就到了周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