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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书啦 > 清冷道长和她的邪魅鬼王 > 第9章 浸浴解毒

第9章 浸浴解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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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离檀无视祈夜槐的幽怨声,问:“接下来去往何处?”

“跟上。”祈夜槐抬腿先行。

少时,二人至溪谷深处,面前显现出一座洞府。洞口前,一方数丈高的石台凭空而悬,既无根扎于地,亦无基立于石,恍若自天而降,奇绝非凡。

台下细水潺潺,澄澈可鉴,映照着石台的雄浑。直叫人怀疑,此乃世外高人潜修之地。

二人飞身上高台,却见台上景象迥异,好似一方古朴农院。旁侧有石井一眼,井水自山间溪流汲取,汩汩有声。井畔简陋茅棚内,炊具碗碟,一应俱全,只是不见灶洞柴禾。

而不远处,皎月下的石桌旁坐有一黑影。桌上的硕大石钵满盛血糊脏器,色泽鲜润,宛若刚从温热躯体中剖出,发散出浓重的血腥气。

黑影双手并用,机械往复地将血肉模糊的脏腑送入口中,噙嚼声于静谧山谷间回响,悚然异常。

祈夜槐向那黑影唤道:“愮姑。”

黑影进食动作停滞,缓缓抬头,露出一张纹深若壑的老妪面容。其双目,白多黑少,瞳子如豆。唇畔血渍斑斑,与钵中腥膻生肉相衬,愈增悚惧。

愮姑望向祈夜槐,手探入石钵内,随意攫取一截仍在微微蠕动的肠子,朝祈夜槐晃了晃。

祈夜槐微笑摆手道:“纵然是鬼,食亦各有所好。本座还是偏爱熟食,这生鲜之物,您自个儿享用罢。”

愮姑不再理会她,继续埋头进食。

祈夜槐携钟离檀上前,道明来意:“本座今日前来,是为兑现你昔日欠本座的人情。”

愮姑闻言起身,随手抹去唇边血渍,喉间发出利甲刮蹭砖瓷的尖锐声:“道来。”

祈夜槐一瞥钟离檀,“她身中血蔓蛇泽之毒,帮她解毒。”

愮姑白茫茫的眼珠迟缓地移到钟离檀脸上,凝视片刻,问:“老身欠下的人情珍贵得很,你确定要还于此人身上?”

祈夜槐耸肩,神色颇显无谓:“欠本座人情之人,多了去了,不差你这份。你只需说,此毒可解否?”

“目前只能解一半。万物循环,相生相克,毒之所生亦藏解毒之机。欲根除此毒,须取蛇泽内的血蔓草为引。”

祈夜槐颔首:“行。待取来血蔓草,再除余毒。”

愮姑:“继此三日,每夜三更时分,通过药浴逼潜藏经络的毒素入血脉,至日中,施针砭石术,放出毒血。”

她扬手,一纸载满诸药材名的信笺飘然落入祈夜槐掌中,“依此单所列,一一采来。”

祈夜槐转手便将药单拍到钟离檀肩头,“自己的解药,自己采去。”

近子时正,洞府深处一石室,正中置有一口铜锅。锅下火势炽烈,烹煮着锅中黑如墨汁的药汤,沸腾冒泡,白烟袅袅,弥漫满室。

祈夜槐环臂斜倚于药架,微微眯眼道:“愮姑,你莫不是瞧她细皮嫩肉,打算将她煮了吃罢?”

愮姑正持木杓于锅中搅动,闻此言,面不改色地瞟一眼钟离檀,冷冷道:“面若死鱼,立如棺板,一看便知是身硬骨头。老身生平不嗜硬骨,恐其咯牙,难以下咽。”

蹲在愮姑腿边的一骷髅面的鬼猴子欢腾地拍起巴掌,尖声重复:“硬骨头,硬骨头,难吃,难吃!”

祈夜槐嫣然绽笑,随即以眼神催促钟离檀,“愮姑既已明言,你可放心了,速速解衣罢。”

钟离檀指端触及衣襟边缘,忽而凝滞,斜目睨向祈夜槐,语声清冷:“你先出去。”

“这般忸怩作甚,又不叫你脱光,还怕本座瞧么。”虽这般说,祈夜槐还是转身步出石室,倚于石门等候。

不久,石室内传出阵阵隐忍的痛吟声。祈夜槐回到石室,见钟离檀身着中衣,浑身浸于药汤中,唯肩颈及头露于水面。双目紧合,唇线紧抿,间或自鼻息间溢出沉闷低吟,神志状若陷入昏昧。

“她怎的了?”祈夜槐上前问道。

愮姑:“排毒过程肉身必受煎熬,神识暂沦于迷蒙。”解释罢,她直视祈夜槐,语含几分探究深意,“认识你数十载,见你杀人见惯了,救人,老身倒是头次见。此人与你有何干系?”

祈夜槐淡声:“无甚干系,人情债罢了。她这一身蛇毒,说来也是因本座而起,你还本座人情,本座还她人情,仅此而已。”

愮姑讥讽道:“你这没心没肝的恶鬼,身上竟还存几分人味,当真是鬼界奇闻。”

祈夜槐不以为意,转而问道:“需泡几时?”

“一个时辰。老身乏了,你愿守着便守着,莫来扰老身。”愮姑转身离开石室。

祈夜槐望向钟离檀,见她颈颊间为氤氲热气所蒸,细汗密布。本极整饬的发髻,此刻稍显散乱,数缕青丝湿漉漉地贴垂于耳畔,随药汤微澜,徐徐摇曳,最终依偎着颈间曲线,潜入温汤中,隐没不见。

而白净的颈项上,不知是因忍受着排毒之苦还是另有缘故,肤下筋络血脉不时微微鼓胀。

“不舒服也受着,谁叫你不知死活地往蛇泽里闯。”祈夜槐就座于旁侧石台,越看越觉钟离檀周身正“汩汩”冒着傻气。

是了,世间哪有这般痴傻之人,唯师尊之命是从,罔顾己身安危,甚至舍命以赴?

祈夜槐心道,钟离檀应当不至于如此愚蠢,寻她的背后应是别有深意。然她搜肠刮肚,也揣度不出钟离檀执着寻她的缘由。

难道是为报答她的救命之恩?

不对,不对。

钟离檀幼时记忆尽丧,又岂会知晓她曾救过她。

抑或欲报引她入紫微宗的知遇之恩?

非也,非也。

昔年她虽携钟离檀入宗门,但转头便将她丢在外山,不闻不问。其后至她飞升前的十年间,她二人相见次数寥寥无几,两只手便能数得过来。彼此间谈不上熟稔,更别提有何深厚情谊了。

祈夜槐反复思量,终不解钟离檀缘何执着。她权且视为,钟离檀秉持一颗尊师重道之心,加之其性格执拗,视此寻人之事为修行路上一大试炼,故而不遗余力。

她收回目光,自袖中拈出一卷话本,其大小不过盈掌之间,乃是墨云自凡尘搜罗来,供她暇时消遣解闷的。

她凝神翻阅起来,不时因书中趣事轻声发笑,又或遇情节迂回而黛眉紧蹙,口中连连怒骂“贱男人”、“狗东西”。

正当她沉湎于话本的精彩时,忽有微声呢喃,隐约入耳。

祈夜槐搁下话本,抬眼望向钟离檀,见她神色渐趋宁静,先前的苦楚已消散大半,唇齿启合,宛如梦呓,低语呢喃着什么。

她起身走至锅边,稍稍倾身,贴近细听。

“......脍、......酥、蕊......羹、素......汤......”

钟离檀的声音细碎难辨,她耳朵几快要贴她唇上了,也仅零星攫取到“羹”“汤”几个字眼。

合着是泡饿了,搁这报菜名呢。

她遽然无语,却又觉此情此景甚是有趣。观钟离檀如今的修为,应是已辟谷不食,却仍在梦中馋嘴此些羹肴。

她不禁遐想联翩,想那外人眼中超凡出尘、仙风道骨的钟离真人,若真为口腹之欲所动,大快朵颐起来,又该是怎样一番滑稽模样。

祈夜槐哑然失笑,然笑声未歇,一道凌厉掌风骤至。她偏头躲过,反手一探,精准擒住钟离檀腕间,将其摁于锅沿上。

她迫近钟离檀眼前,低声叱道:“看清楚,是本座!”

钟离檀视线逐渐聚焦,面上凛冽之色随即淡去。

祈夜槐一把甩开钟离檀的手,方才的猝然变故,致她衣襟面颊皆被药汤溅染,颇显狼狈。

钟离檀气息微喘:“你在此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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