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聋了吗都?”万晏宁放下沈容青,只觉心中有股烧起来的无名火得不到发泄,于是一手掀翻了面前的圆桌。
“你!你别太过分!知道坐在这里的都是谁吗?今日定要你吃不了兜着走!”
这会出声的也是位身着华贵的公子哥,有了他作头,余下数位也有了叫板的胆气,纷纷唤出埋在这黄字楼外的暗卫。
“一群乳臭未干定毛头小子,真能翻天不成?”万晏宁不屑道。
此言更是激怒了他们。
“快!快将这两个贼人格杀!”
“格杀?”万晏宁抬眼,“就凭他们?”
只一个眼神,便有万钧压力而下,在场众人除沈容青之外,都在这无形的压力之下跪倒,不得不以臣服之态面对,更有甚者当场呕出血来,面如金纸。
千钧一发时,却听得楼外传入一声格外刺耳的烟火轰鸣。
是他们和萧望川事先约定好的记号。
万晏宁收回压力,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宛如蝼蚁般的凡人,觉得无聊至极,由着沈容青替他们治疗伤势,心中盘算着。
到收网的时候了。
半刻钟前。
“国师真是好雅兴,大梁国丧未毕,竟是不远千里也要赶来这风月场所寻欢作乐。”待到看清眼前人,心觉好奇的同时,萧望川又闷笑出声。
顾渊猛身一震,本欲甩开萧望川勾挂在腰间的双腿,却不料被觉察出意图后又被钳制地更紧了几分。
“放开!”他沉声道。
“啊?放什么?哎呀,年纪大了,听不见。”萧望川看似漫不经心地打着哈哈,心中却有警钟作响。
这大梁国师为何会出现在此地,梁国内乱待平,彼时应正值朝局动荡的关键时机,他不过一介凡夫俗子,一朝天子一朝臣,不想着巩固自己那岌岌可危的地位,反而跑这儿来凑什么热闹。
怪异之处不仅如此,将平儿跟丢了已属意料之外,可这人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为何悄无声息地就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真是奇怪他娘给奇怪开门,奇怪到家了。
萧望川咽了口唾沫,与其留着这满是不确定因素的炸弹,不如趁现在就......
只听“吱嘎”一声,竹门被来势匆匆的姑娘从外一下推开。
原来是刚刚在水中的响动闹的过了头,候在不远处的姑娘唯恐出事,着急慌忙的就来瞧瞧里头是个什么情况。
“啊!”见着池子里的景象,推门的姑娘发出一声急促的喊叫,满脸羞地通红,嘴里含糊不清地念叨着“打扰了”,而后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门又"砰"的一声合上了。
萧望川不明所以的看着那木门,疑惑道:莫非以他如此天人之姿,竟是只稍一个模糊不清的身形,便可有如此摄人心魄之功?
也是这一愣神的功夫,顾渊成功从他的腿中抽身,只是他到底还有些良心,在萧望川失去支撑的一瞬间先手箍住了他的腰身,而后跟抓猫崽子似的把他一把捞起。
薄如纱绸的衣裳因主人落水,正湿哒哒地贴在身上,透过那一层润滑的布料,萧望川能明显感知到腰上那不属于自己的一抹体温。
他唉声叹道:“国师兜了这么大一圈居然就是为了吃我一口豆腐吗?哎呀,奴家真是受宠不惊。”
“想找到她就把嘴给闭上。”顾渊不去理会他的挑衅,可架不住萧望川这人非要发病。
“人长了这么一张嘴巴不正是用来说话的吗?国师兄想用平儿来威胁我?那正巧了,我偏不。”
他说着,紧接着从袖中取出个火桶状的物件,捏决着了它的火线子,朝窗外一掷,霎时漆黑的夜空中便绽出了一朵心形的纷彩焰火。
近乎是在焰火现身的同一时刻,这风月楼周遭顿时生出一道无形无体的结界,将众人尽数困于其中。
萧望川面前的虚空中隐隐浮现出一道符咒的模样,他伸手接过,其上符文自他的指尖没入他的灵识深处。
“先生,下次威胁人之前请先搞清楚自己的定位哦”他会心一笑,而后闪身扼住顾渊的脖颈,掌中力道逐级加重。
“抱歉没能如你所愿啦,这可不是困兽之斗,而是一场由单方面施加的囚笼。国师兄,虽然我还没能猜到你的目的和来历,但是不重要了,因为没人会在意一个死人的价值,你说对吗?”萧望川笑着,眼中满是狡黠。
顾渊没有动,他的脸因缺氧而泛红,面上却还是那一如既往的淡漠神色。
两人僵持一阵,终于还是萧望川率先败下阵来,手中力道衰减一二,只还是维持着原姿。
就这么放了未免也太便宜了,可就这般耗下去,也不知阿青那里情况如何。照理说万眠宵该当足以应付了,不行,怎么想都靠不住,我还是得去看看。他如是想着。
“唉......握的我手都酸了,不如我们来做笔买卖如何?你应我一题,我就大发慈悲的放了你。如何,是不是划算的很?”
顾渊:“......”
“啊,抱歉抱歉,”萧望川把手中的气力再度放的轻了些,“差点忘了你说不出话。”
顾渊:“......”
真是个哑巴!萧望川心想,只是这半哑不聋的样子倒是莫名叫他想起了一个人——扶倾山一行中的神秘来客。
念头刚一生出便如薪薪之火般呈出燎原之态,萧望川是越看越觉得他们像,本准备好的问题也因之在嗓子眼变了调,成了句:“你叫什么?”
顾渊有些意外他会问出这个问题。
这不是什么难事,也无须遮掩,他直截了当地回了“顾渊”两字。
萧望川自个儿又念了两遍,而后果真松开手来,赞了声:“好名字。”
谁料顾渊听后却是回以一声冷笑,面露讥讽:“也只有你会觉得这是个好名字。”
“是谓千里马常有而伯乐缺之,你也不必太过自卑,遇见我这么个伯乐算你攒了八辈子的福气啊!”萧望川没脸没皮的笑道。
他也不等顾渊答复,拽起他的胳膊就要带他走。
顾渊见状欲躲,却发现不知何时已被下了定身咒,动弹不得。
瞧着他幽怨的眼神,萧望川却是心情大好,解释说:“顾兄莫要怪我,我先前说的是放了你,没说是放了你的脖子还是放了你这个人啊!如今我都松手了,你还不走,这不摆明了是要跟着我嘛!”
许是怕顾渊“出口成章”,他特地又再加了一道禁言咒,末了还要欲盖弥彰地补一句:“我知晓你是面皮薄,这样,多言不易,我们直接出发就是。”
说罢,他便一把抄起顾渊,运起轻功就要往万沈二人所处之处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