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张脸,配上这些眼泪,不仅没显得软弱,反而有种诡异的美态。
他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又是惊奇,又是无奈,还有些疑惑。
难道,他语气太重了?
在脑海里把自己的话过了一遍,似乎除了那句叛徒,别的话语都是合理的控诉,怎么这孩子这么大的反应呢?
林煜却几乎是害怕般执拗的攥着他的手腕,嘴中喃喃:“哥哥,我求求你了,你能不能别要我。”
那双眼中,挣扎着触目惊心的暗芒,就像是先抓住什么东西。
这一滴泪杀伤力太强了,宁炽从沉浸式的愤怒中冷静下来,反而变成了自己的心虚。
一个大美人就这么被他弄哭了,多少叫人心中升起罪恶感,但如果在这种尴尬的时刻率先心软,又叫他怎么拉的下脸?
宁炽握紧了拳头,眼神中挣扎着犹豫。
不远处,几个围观的人却已然目瞪口呆。
这,这,就这么水灵灵的哭出来了?
他们这里没有不知道东欧的,就算不算清楚,那也一定知道,或者从某些电子媒体中了解到,这名年轻人是什么来头。
可素来温和的宁炽居然就打了他。
打了也就算了,对方还哭了。
难不成,宁炽的巴掌,比恶魔区的变异株还硬吗?
任墨也是难以置信。
他很想去询问发生了什么事,但眼下,这两人之间,有种极为微妙的磁场,令所有人都无法插入其中。
宁炽置身在这种氛围里,亦是烦恼透顶。
他不知该怎么打破两人间的僵持,也不太明白少年的失控的源头。
叹了口气,他心头一软。
和小孩子置什么气,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伸手触碰到少年额前的湿发,将发丝一撮撮抚平,直到那双漂亮又湿润的眼眸重新展现在眼前,他迟疑道“别哭了。”
少年止住了啜泣,哀求般的瞧着他。
宁炽被他瞧得心都化了,也想起来了,他还是个刚成年不久的少年,泪珠停留在眼珠上,他抚了抚林煜的脸,拇指刮去一点泪痕,柔声道:“既然知道自己会惹祸,为什么非要去闯呢?”
“好了,知道错了,改正就好了,别哭了。”
在安慰人这方面,宁炽从小培养,绝对是专业的,又说了不少话,且有耐心的保证了好几次不会抛弃他,少年蹙起的眉眼这才松了,身体也不如一开始的紧绷。
林煜长手紧紧环抱住他,在宁炽耳边低语道:“我乖乖听话,哥哥以后不要吓我了,我真的会受不了的……”
宁炽沉重的拍了拍他的背,百感交集。
真是个过分敏感的小孩啊。
他小时候到底做了什么孽,才会让这么个可爱的小孩念念不忘到现在。
回到宿舍里时,林煜一边依依不舍的和他告别,一边暗戳戳的想挤进去,但宁炽自己想冷静一会儿,谢绝了。
把人好声好气的哄走后,他坐在床头,抬头望向窗外。
过了一会儿,门铃又响了。
任墨走进来时,便见宁炽没有感情的嚼着一盒巧克力。
宁炽皱了皱眉头:“你来干什么?”
任墨非常熟练的从床头柜上的巧克力盒子里抽出半根巧克力棒,撕开包装纸放到了嘴里,一股极其丝滑的的甜腻味道滑到了喉咙里。
“我说你天天藏在宿舍里干嘛,原来是自己偷吃的啊。”
宁炽侧头瞧他一眼,道:“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幽默。”
任墨干咳两声:“开玩笑嘛。”
他拿起水杯,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我这不是想逗你开心吗,你看看你,一点都不领情。”
宁炽摇摇头,懒得搭理他这臭德行。
等到静默之时,他忽然问道:“你觉得,林煜他喜欢我吗?”
“噗!”
一滩水非常给力的喷到了他的脸上。
两人对视片刻,任墨飞身狂奔,还没抓到门把手,就被宁炽抓住,掐住了脖子,抵在了床上。
宁炽语气冷酷怜悯:“任墨,你的死期到了。”
任墨趴在床上求饶:“对不起,对不起,我……”
然而宁炽知道他的弱点在哪里,把手往腰上一放,任墨就痒的在床上打起了滚。
“还损我吗?”
“不损了不损了,哈哈哈哈哈,宁炽,你这个缺德的,哈哈哈哈,你快放开。”
宁炽决心给他个教训,坐在他的腿上,就是不起来,通讯仪忽然响了,两人打闹间停下,宁炽百忙中打开了仪器:“喂,晋越。”
晋越问道:“你在干什么,气喘吁吁的。”
宁炽狠狠拍了拍任墨的背,成功得到一声惨叫,“我在修理一个笨蛋。”
“什么,宁炽你敢骂我是笨蛋,你,你……”
两人的话语传到通讯仪那头,里面传来玩味的话语:“哦,你倒是挺悠闲的,正好,任墨应该已经被修理的差不多了,我有件重要的事情交给你。”
“最新下派的任务,保密级别五星级,我给你报了名,刚才下了紧急密函,你今天,不,你现在就去过来报道。”
“……”
宁炽稀里糊涂的从档案室回来时,已经是深夜。
莫名其妙的被晋越审视一通,又被他突如起来的关心吓的头皮发麻,等到周琛给他拿过来两套防护服后,宁炽才停止了令人深思的遐想。
捧着衣物回到宿舍时,宁炽被惊喜砸的恍恍惚惚的脑袋才清醒了不少。
倒不是这几套衣服的问题,而是为这个五星任务。
宁炽天赋废柴,他很清楚,就算是三星的任务也绝对轮不到他,但很诡异的是,这次的任务仿佛像是天降一般的,没有给他丝毫消化的时间。
只有大伯和张启升才有这种调遣人手的权限。
难道,大伯暗箱操作了一回?
直到第四天过后,他的通讯仪上多了通大伯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