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卞信打断他的话,“我不管你将来如何,趁现在来的及,给我断了!”
卞锦程跪着没有说话。
“好,好,好得很,你给我滚出去,想不通别来见我。”
卞锦程仍然没有动,半晌才哑声道:“祖父,我想护三皇子上位。”
卞信对卞锦程下不了狠心,见他不动也背对着他生闷气,闻言倏地回过头死死盯着他,声音带着颤抖:“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孙儿知道。”卞锦程深吸一口气,将自己对几个皇子的分析说了一通,听祖父提起单易辰的身体,没有说单易辰毒早就解了的事情,而是提起了二皇子。
虽然没有问单易辰的毒是怎么解的,但陛下这么重视二皇子,几乎是将他当做预备储君来看待,全力找毒药的解药或者遍寻天下名医的情况下,怎么也会比当年的单易辰更容易,到时候,单易辰自然而然也就有理由恢复了。
“最重要的是,”卞锦程抬头直视祖父,“无论哪个皇子上位,都会忌惮于建国侯府,只有三皇子不会,他手里有兵权,有夏国最强大的镇北军在背后,不会冒险冒着天下文人的唾弃对建国侯府动手。”
卞信的手颤了颤,不否认他被卞锦程说服了。
卞国侯府这些年一直不争不抢,但明眼人都清楚卞国侯府或者说卞信在朝中的影响力,想必夏允帝也一清二楚,才压着卞国侯府不让其余人出头,最好的的老二卞成忠也不过坐到了五品的位置,对于一个侯府来说实在是有些可怜。
以二皇子与夏允帝如出一辙的疑心,怕是等他即位,哪怕不会对卞国侯府出手,怕是百年都不会有出头之日,现在有一个卞锦程,那百年之后呢?卞国侯府只能等着慢慢败落!
但人心都是肉长的,卞信担心的又何止卞国侯府?
“那等他登上那个位置,你该如何?”
卞锦程鼻尖微酸,哪怕再生气,祖父最担心的还是自己。
“到时候他若是愿意放手,我就按照之前跟祖父说的,娶妻生子,状元登科,做他的忠臣。”
“若是不放手呢?”卞信不确定三皇子对自己孙儿的感情,皇家之人的感情又如何轻信?
“若是不放手,大哥和小弟会有孩子,都能继承侯府。”见见祖父蹙眉,卞锦程又道:“母亲还能生,到时候由祖父亲自带大,我也在旁督促,必然会比我更让祖父满意。”
卞锦程在心里给母亲道歉,他相信单易辰,也想相信单易辰,只是等他到了那个位置,哪怕不为三千佳丽动心,也有人会催着他绵延子嗣,等身边群燕坏绕的时候,想必两人的感情就会慢慢变淡了,但为了让祖父安心,不得不这样说。
卞信没有再说话,很久之后,才沉默的点了点头,只是嘱咐卞锦程不要被年轻时候的情情爱爱冲昏了头,搭上自己的命和卞国侯府的未来。
卞锦程缓慢地、郑重地给他磕了个头。
狩猎之后不久就是夏允帝的生日,只是这场生日注定过得不如往年热闹。
首先忙起来的是户部,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夏允帝一句准备开战,户部就开始调遣粮草运往南边,其实这件事到比较好做,南方向来是鱼米之乡,又快到秋收的季节,可以就近调粮过去。
其次是兵部,这段时间为了谁做主将的事情闹得不可开交,夏国已经平静了太久,北方鞑靼又有镇北侯镇着,夏允帝重文抑武,所以不仅仅是前朝几位老将卸甲养老,就连夏允帝时期上任的将领,在朝中也没什么话语权。
有想要建功立业的武将,早早就请命去了镇北侯的军中,现在也有了一点成就,但大部分的武将都选择了留在天子近前,这样虽然没有实实在在的军功,但却更容易得到夏允帝的关注。
毕竟整个朝中,谁升谁降不都是那最上面的一个人说了算,还不用去抛头颅洒热血。
就连闲赋在家的部分武将也开始走动,尤其是当年参与过南蛮那场战斗的武将,更是蠢蠢欲动,想要借此机会再次掌军权。
礼部也开始忙起来,马上就是圣上诞辰,这可是礼部最露脸的时候,若是办好了,就有机会往上升一升官,但是以夏允帝如今的心情,若是只按着往年的旧制来办,估计不仅得不到好,说不得还得挨骂。
所以在众部门为开战做准备的时候,凑不上热闹的礼部上下就只能守着一个桌子,抓耳挠腮的想出彩的新点子。
全京城上下最闲的估计要数单易辰,再加上他与卞锦程算是在一起了,所以忍不住每天晚上都往卞锦程那边跑,卞锦程与祖父谈过之后明显的放松了些,虽然祖父明显还是不大乐意,但也算是捏着鼻子默许了。
卞锦程知道单易辰在自己身边放了人,自己与祖父闹得动静又不小,也没有瞒着他,单易辰当时只说了一句“放心”,便提着礼物悄悄拜访了一次卞侯爷,不知道两人说了什么,自那以后祖父明显高兴了不少。
卞锦程张嘴吞掉单易辰递过来的细心剥好皮的葡萄,手里拿着一本书,窝在榻上,惬意的晃了晃脚。
单易辰将手放在他下巴,卞锦程嘴巴动了动,两个葡萄籽就落到了单易辰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