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个问题一股脑儿在众人脑子里打转,而且NPC能力未知,好坏未知,怎么帮另说,帮不帮他们都说不准呢。
他们这边盘算着,那边村长还在嘀咕:“拨款、缴税、搞政策可就看这两天哩,你们行行好,耽搁我一个老头子没啥,耽搁了咱邻里乡亲,啧啧……”
这话一出,周围的村民也便站不住了,脸上浮现出犹豫的神色。
夏迩无声朝柳濂摇了摇头,后者知会,手上卸了力道。
“哎哟,哎哟,”村长没注意,顺力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吁吁叹气,“力气这么大,捏得老子,老头子我手都起红印儿了,果然年轻就是好哩。”
没人阻拦,村长终于和几个还算健壮的村民将尸体抬到了后山。讽刺的是,他们刚随意埋好尸体,远处村口的路上就传来人声——
一胖一瘦两个中年男人搀着腰走来,面色不虞,身旁还跟着个年轻秘书,一面给他们扇扇子一面劝道:“快到了,就在这儿前头呢,看看,莽山村——就在这儿呢。”
那两人脸上的不快这才缓和些许,见村里有人看见他们,便把腰略略挺直了,双手背在身后,下巴微抬,随意打量着四周:“我说老杨啊,政|府年年给你们拨钱,这路该修就修啊,别每年来都一副穷酸样子,还有这,咳咳咳!”
他们带的水老早就喝完了,故而这时想故作姿态点评一番,喉咙却不合时宜咳嗽起来。
“哎,哎,您喝水。”村长连连答应,忙使唤人打了两碗水来。
二人也是渴得不行了,接过水就仰头喝下去。将碗中水一饮而尽,他们接着指点江山:“咳,行,还有这门……”
眼看着村长和新来的领导等人往村里走去,玩家几人都有些踟蹰。
这应该就是视察的人了,尽管莽山村偏僻,总还是有口子连接外面的世界,走访和拨款定期来到这里,除此之外再少有机会呼吸外面的空气。
要说吗?对方会管吗?副本里的时间背景看样子和现实差不离多远,拐卖妇女这种事不算小事,村民法盲不懂,领导总会管的吧?
会管管这些人的吧?
夏迩从背包的隐藏夹层里拿出一张照片,照片已经发黄甚至发白,只模糊能看见是一家人的合照,背面歪歪扭扭地写着:星源市白水镇槐树街52号,是阿慧逃跑前从那个囚牢里带出的唯一一件东西。
眼看领导一行人要拐进村长家里歇下,夏迩的手紧了紧,攥着照片追上去。
“哦?真有这种事情?”顶着满身肥肉的男人慢慢吞吞道,“小伙子可不要张口乱说哈,老杨的人品我还是信得过的。”
一旁精瘦的男人板着脸,不悦地说:“你知道说话要讲证据的吧,你一张看不清东西的纸片算什么东西?好了,别耽搁我们的正事。”
玩家们见有机会,连忙你一句我一句补充:“当然有证据,证据可多了!”
“村长家大儿子家的大锁和窗上的铁栏杆……”
“二媳妇家现在还没褪下去的血腥气……”
“老酒那不明不白的酒……”
“啊,这,你们说的这些如果是真的,那确实可以作为物证……”
“还有这里的小孩都知道村长家拐来一个大姐姐……”
“这周围村民都能知道杨老大打媳妇,不让她出家门一步……”
“这村子接二连三死人,就是被怨气冤魂寻仇来的……”
“对了,我们刚刚还……”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那胖领导投降似的举起两只手,接着做了向下压的动作,“同志们的诉求我都听到了,只是你们说这么多,也得给我们时间挨个求证呀。”
另一个领导也在旁边拧眉附和:“没错,大家伙有问题我们当然解决,别着急,一个个来。”
两人说着就拔腿往屋外走,村长见状下意识去拉,只拉着个说不上话的喽啰,懊恼地跑进屋,拿了一箱东西又追上去。
众人先是看了侧屋囚禁施暴的痕迹,接着又朝村西安置过阿慧的何婆婆家去,一路上还问了几个干活村民,尽是语焉不详,一脸听不懂话的傻子样。倒是有小孩子畏畏缩缩地跑来要说什么,说了半天还没到重点呢,就被找来的大人牵走了。
总算走到何婆婆的破屋门口,两个领导一马当先停在那儿,虽说人不高,但竟然显得本就狭小破败的屋门更加不上台面。
他们站在门口,屋内,没有收拾的血迹、脏兮兮的床单、墙角半桶血水都落在来人眼里,瘸腿的老人支着一具瘦骨嶙峋的身体靠在床边,身体单薄得似乎比风还轻。
两个领导终于没再说话,沉着脸一时不知如何处置。村长紧赶慢赶前来,就对上他们阴沉的脸色,心里咯噔一声。
“老杨,你跟我们过来,好好交代一下怎么回事吧。”
村长被人带走,村民们也慌了神,有的想来拉玩家的手说上些好话,有的依然恶狠狠地盯着这六个搅了村子安宁的外乡人。
玩家们聚在一起,切切察察地商讨之后的计划。这事两个人处理不了肯定会上报上级,搞不好还会闹到更大的地方,反正到时候大家先带着阿慧走,等出了村任务应该就差不多了,再不济等案子发落下来,彻底断了莽山村人口拐卖的营生再走。
月亮攀上夜幕中央的时候,走到一边说话的四个人回来了。
村长脸上的紧张劲儿下去不少,胖瘦领导招招手,让秘书给玩家们一人点了根烟,两人自己也抽上了。
吸了一口烟,领导看向大家:“同志,你们还太年轻,有些事情不该管就别插手,更何况是别人的家事,你们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