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白榆抱着他的脑袋,轻呼:“你咬疼我了。”
慕容长□□那红处吹了吹,引得怀里人一阵战栗,他倏地笑起来,抱着人往榻子上倒,欺身压了上去。
他行事蛮横,床第间也不输阵,像是要证明什么,与那些莫须有的人物攀比,每每总是要折腾到秦白榆灵魂脱壳。
秋日里出大汗,风一吹就容易生病,可身体就像淌进了水里,哪处都是湿漉漉的,慕容长天抄起散落在地的衣裳,擦去秦白榆身上的汗水,掰开他挡在眼前的手臂,啄吻他的眼帘。
秦白榆气喘连连,消不去身体里的余韵,他推了慕容长天一把,却见他更加紧密地贴过来,又再卖力耕耘,神情恍惚间,他听见慕容长天轻轻说了句:“舞儿,你只要我一人,可好?”
秦白榆就像被泼了一盆凉水,整个身体全然冷了下来,他想起了自己是谁,慕容长天又是在叫谁的名字,秦小虎是敷衍取的名字,秦云舞又是另有其人,秦白榆又是谁?那不过是一个无人知晓的名字。
他突然难过起来,方才止住的眼泪又簌簌淌了下来,眼梢泛着深红,嘴唇都在哆嗦,声音颤颤道:“我不要了,长天,不要了。”
“不要什么?”慕容长天吮咬他的嘴唇,含混不清地问。
秦白榆被他堵着嘴唇说不出口,虚软的身体任人摆布,纵容汗水肆意,熔岩浇灌。
*
秦白榆夜里睡得不踏实,似梦似醒间,慕容长天搂着他的后背翻了个身,让他整个趴在自己胸膛上,轻轻抚摸他的脊背。
醒来时头疼欲裂,身体动了几下,眼皮颤颤不肯睁开,耳边传来轻笑声,似是嘲弄,从鼻子里发出哼哼。
秦白榆幽幽地睁开了眼睛,下颚搭在慕容长天胸膛上,迷迷瞪瞪看着他。
慕容长天单手搂着他,另一只手撑着褥子坐起来些,笑说:“日上三竿了,还睡?”
“你怎么不提天亮才躺下?”秦白榆翻身下来,侧躺在旁边。
慕容长天又靠了过来,低头咬他的肩头,长腿压了上来,再次把他圈进了怀里。
“我让人备你喜欢的鱼片粥,待会儿我亲自喂你。”慕容长天蹭着他的肩窝,黏黏糊糊地说,“过几日有中秋灯会,我带你出门。”
秦白榆虚虚应了一声。
慕容长天搂着他的腰,柔声问道:“舞儿,你心里可有我?”
秦白榆身体一僵,呼吸明显沉重了起来,他转过身体,凝视着慕容长天讨好的眼眸,“你昨日说的可都是真的?”
“你指哪句?”慕容长天随口一问。
秦白榆不悦道:“哪句?难不成将军说话有真有假?”
慕容长天倏地一笑,连忙讨饶:“好好好,句句都是真的。”
秦白榆露出一点笑,支起身体啄了一下他的嘴唇,“中秋灯会时,我有话与你说。”
“好。”慕容长天用期待的眼神看着他,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他心满意足地躺回去,长臂一撩,又把人裹进怀里。
秦白榆用手肘顶他:“我的粥呢?不是伺候我喝粥吗?”
“抱一会儿再说。”
“懒鬼。”秦白榆反手搂住他的腰,贴近他怀里。
*
秦白榆打开漆木盒子,从中取出四枚狼牙,那是白狼王的牙齿,他在深山里蹲守了半年,才擒获那匹狼王,狼牙有避邪之用,昔日他随身携带,顶替了秦云舞的身份后,便将狼牙收了起来。
慕容长天煞气重,把这几枚狼牙赠予他再合适不过,这也是秦白榆仅有的物件,除此之外,一无所有。
过了晌午,慕容长天还没回来,许是去了哪处与同僚吃酒,秦白榆把狼牙藏进袖中,只身前往他房中等他。
他在将军府住了小半年,初来时还有些拘谨,半月后便来去自如,尤其是无客登门的日子里,他日夜住在慕容长天院子里,用他的笔墨纸砚练字。
无所事事的时候,他也会捣捣乱,给慕容长天添点堵,可那人却从来不恼他,好像他是什么金尊玉贵的人物,得仔细捧在手心。
如果他不是宣帝之子,不是皇亲国戚,只是一枚从山里来的棋子,慕容长天是否还会这般珍惜他。
眼下的生活是无趣的,可山里那些年也并不令人愉悦,人生好似一条漂泊无方向的扁舟,摇摇曳曳不知尽头。
秦白榆写完一帖字,把宣纸烧了,转头又去把玩书案上的红珊瑚摆件,上回手滑摔了一个,慕容长天见他喜欢,转天就给他补上一个新的,他不知这些东西几多贵重,可从前那些不贵重的东西也没有一件是他的,那四颗狼牙还是他偷偷藏下来的。
后来秦白榆才明白,无关富贵与贫穷,爱你的人会用尽全力,将所拥有的一切捧给你,就像义父会将汤里的咸肉一块块拣出来,拨去大哥碗里。
秦白榆捧着那四颗狼牙,他用红绳穿成了两条项链,明日中秋灯会,若是慕容长天不计较他的身份,他便将这条项链送与他。
思定后,他吁了口气,准备先将项链藏起来,免得待会儿被慕容长天瞧去了,那人坏得很,总是鬼鬼祟祟地偷看他,又爱吃醋,一吃醋就扒他衣裳,身上哪里还有能藏东西的地方。
秦白榆翻箱倒柜,想找个角落把项链收起来,顺道看看这房间里还有什么他没有见识过的新鲜玩意儿,碰巧见到角落里摞着两个箱笼,他费劲把上面的箱笼搬下来,正欲揭开盖子,身后传来一声惊呼:“殿下,那箱笼可万万不能碰!”
秦白榆直起腰,转头问道:“那里面是什么东西?”
管家摸了摸鼻子,支支吾吾道:“午膳备好了,殿下挪步用膳吧。”
秦白榆眯起眼,一个转身,猛地将盖子掀了,箱笼里摆着一把古琴,他不懂音律,却也看得出这把琴价值斐然,“这是谁的琴?”
管家把头别开,语焉不详道:“就是一把旧琴。”
“将军大人会抚琴的吗?”
都问到这份上了,也知道瞒不住,管家结巴了一下,只好说:“是我们未过门夫人的琴。”
秦白榆脑袋懵了一下,脚步虚滑往外走,在摆满珍馐佳肴的桌前落座,定了定心神才问:“哪家的夫人?”
管家叹了一声,细细说道:“是乐坊里的琴师,如今已不知去向,将军十三岁那年出门游历,结识了那位琴师,对他心生爱慕,发誓要娶他为妻,奈何那琴师不愿意,将军归来后仍恪守本心,坚持要等他,那时候国公爷还在世,将军因此事与他吵翻了天,国公爷过世后,将军开府独住,更是宣告天下,非那琴师不娶,如今的辅国公,咱们将军嫡亲的大哥,劝了他许多年,将军仍不为所动,坚持不肯与旁人成亲。”
“原来如此。”秦白榆捧着碗食不下咽,筷子拿起来几次又放下,眼神暗淡道,“我还不太饿,留着晚上吃吧,我先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