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荟清把灶火关了,慢腾腾走过来,紧盯着秦少淮的脸。
“怎么了?”
“我在想。”叶荟清歪着脑袋,郑重又平静地问,“宋大哥是鳐兽怎么办?”
秦少淮蓦地一怔,手里的玻璃瓶差点掉了地。
叶荟清的眼神太澄澈了,干净得没有一丝污垢,他缓缓说道:“你装病设陷阱引鳐兽出来,床上那些血不是你的,是宋大哥的对吗?哥,你不害怕吗?你是不是对他有点太信任了?他可能是鳐兽,我也可能是鳐兽,我得住下,因为三角形是最稳固的图形。”
秦少淮起初还有点心慌,说到最后被他逗笑了,叶荟清对鳐兽的事情固然知道些,却并不完全了解,秦少淮逗着他说:“那如果你们两个都是鳐兽,我岂不是两面夹击?”
叶荟清天真无邪地说:“可我知道我不是呀!”
秦少淮把玻璃瓶放到乳白色的台面上,展开双臂将叶荟清抱进怀里,罩住他的后脑勺说:“我不会再把鳐兽当成敌人,荟荟,不要害怕,和从前一样生活,哪怕有一日你被鳐兽入侵,也不必感到恐慌愧疚,鳐兽的宿主只是病了,我会找到治他们的药。”
叶荟清环住他的腰,把脑袋靠在他肩头,细声啜泣:“哥,你要好好的。”
两人相拥之时,门锁咔哒一声打开,宋温峤和钟擎从外面进来,听见动静,举步走到厨房门口。
宋温峤几乎是瞬间黑了脸,他把手从外套口袋里抽出来,朝秦少淮招招手:“秦少淮,你来一下,找你有点事情。”
钟擎耸了一下肩,进厨房开冰箱拿饮料,一气呵成,顺手还给叶荟清递了张纸,让他把眼泪擦擦。
宋温峤板着脸进房间,还没等他咣火,就听见秦少淮淡淡地说:“洗手。”
“哦。”
宋温峤进浴室把手洗了,外套直接扔进了洗衣篓,他抽了张纸擦手,瞪着秦少淮说:“你跟小叶不是亲兄弟,少搂搂抱抱。”
“逢醋就吃?”秦少淮拉开衣柜,拿了套家居服出来,趁着宋温峤换衣服的工夫,手指在他脖颈处摸了一圈,能摸到一层薄薄的凸起,那粉色的疤痕像是一条幼年的蜈蚣,静默地匍匐在脖子上。
宋温峤顺势抓住他的手,在手背上用力亲了一口,“没事了,别担心。”
“叫我进来干什么?”
宋温峤从善如流道:“看我换衣服。”
秦少淮噗嗤一笑,手伸进衣服里,摸了把他温热结实的胸肌,宋温峤擒住他的手,往后一倾,坐到床边上,把他箍在怀里亲,亲够了才拥着他劲瘦的腰肢,将下巴搭在他肩窝上,轻轻叹道:“真想把外面两个电灯泡赶走。”
秦少淮问:“随玉的事情怎么样了?”
宋温峤闷叹道:“宋文韬被警察给抓了。”
秦少淮又问:“因为钱海礼?”
宋温峤点头,“钱海礼失踪,他母亲报了警,钱海礼问邵徽讨随玉那天,挨了宋文韬一顿打,随玉的事情警察暂时不知道,我也是通过别的渠道确认的。”他哀叹了一声,松开秦少淮的腰,直耿耿往后倒去,躺在床单上说:“钱海礼这事不好办,总不能一直关着他,可要是放他回家,今天给我割腕,明天给我捅肾,我能吃得消吗?”
“邵徽那里怎么说?”
“我约他过几天吃顿饭,见了再说吧。”
“我跟你一起去。”
宋温峤反过手枕在后脑勺底下,微微抬起下巴,看向秦少淮的脸,见他表情肃然,忖了忖道:“你去也好,我之前和你提过,他们家道上有人,好像也在走南北货,你也去听听。”
秦少淮沉吟着点了点头,过了会儿又问:“田哥他们转移了吗?”那护理院鳐兽知道位置,为了安全起见,包括萧屿钱海礼在内,这几天都分别转移去了不同的地方。
“分了三个地方,田无酒和丁陵在一起,萧屿单独关押,另外就是钱海礼。”宋温峤沉默了一会儿,不情不愿地说,“萧屿几天没吃饭了,正在闹绝食。”
秦少淮纳闷道:“这是什么意思?”
宋温峤只说:“真饿死了,那也是他的命。”
“我看你好像还挺高兴。”秦少淮在他肚子上拍了一把,冷冰冰地说,“你起来,你没洗头洗澡躺什么躺?”
宋温峤悻悻然坐起身,又把人圈到怀里,啄着他的嘴唇讨好,门外响起咣咣拍门声,叶荟清爽朗的声音拔高响起,“你俩亲好了没?吃饭了啊。”
秦少淮从他身上下来,扯了扯衣服,冷着脸拉开门出去。
叶荟清从门缝里往里瞄,就见那床单皱巴巴的,宋温峤衣衫不整坐在床边上,是他哥先出来,他脑补了一下,就觉得他哥也有点不近人情,把人欺负了也不知道给点好脸色,看来要做他大嫂也不容易。
宋温峤把床单捋平,面色如常出了房间。
钟擎架着二郎腿坐在餐桌前敲电脑,见宋温峤出来,喊了一嗓子,“你俩过来。”
两人一前一后走过去。
“丁陵之前给了我一个PID的内部网站,我偷偷上去看了一眼。”钟擎把页面打开,“他和田哥的通缉令撤销了。”
钟擎又说:“另外,萧屿的情况很糟糕,他要见秦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