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似举非举在半空,仿佛在下很大的决心与隔空相望的人打招呼,最终手指却紧攥成拳,收了回来。
“看什么?”杨泽来到天台,朝林栎指的地方望去,远处日落大道,近处棕榈幢幢。这座房子居高临下,能俯瞰到邻居的天台。
屋主正在和买家谈价钱。
“杨警官看见了什么?”林栎并没有移开目光。
“你,叫我什么?”警觉的狐狸眼眯起。
“听老肖说你原来是条子。”
“日落大道、棕榈树。帮助老板达成心愿,我也自由了,天高海阔隐姓埋名,想怎么活就怎么活。”
林栎没理他,从上衣口袋里又摸出一根烟,夹在左手中指和食指间,没点。
杨泽见状,掏出打火机“擦擦”两下,凑到林栎手边。林栎转头盯着他,鸦羽睫低垂,却并不点火。直到山风吹灭了火焰,林栎才扫兴地说:“灭了。”
杨泽微微一笑,又将火机点燃。
这时,林栎嘴角一弯,凑近他的手,低头吹灭打火机:“我不跟叛徒合作。”
对杨泽而言,眼前这个人漂亮到令人窒息,他不由自主第三次点火:“可你还举着烟。”
“连我都是你跟他争抢的目标?”林栎却手指一松,烟轻飘飘落到了楼下,眼里突然迸射出寒芒:“你不配。”
“我跟谁?”问出这话,杨泽登时惊恐地意识到了什么:
“你……不是!”
这时,背后传来一个声音:
“在聊什么?”
目睹了一切的肖裎掏出烟盒,抽出一支新烟点上,路过杨泽时眼刀飞出。
“我可不想repeat他对我的厌恶。”杨泽大步走下天台,扬长而去。
林栎接过烟嘬了一口,“咳咳咳”,呛得眼泪流了出来,好不容易止住咳嗽,才散漫指了指远处:
“日落大道,残阳如血。”落日红得突兀,挂在远处的比弗利山头,晕染出橘紫绯红的晚霞。
肖裎从后面抱住他,下巴磕在他肩头:“往后你可以天天看,我陪你。”
说时迟,那时快,俞栎突然转身,使出浑身力气双手掐住肖裎脖子:“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情同手足,你明知道他对我来说胜似父亲,父亲!你为什么要杀死Jason?为什么!!”歇斯底里中,俞栎心疼得要发疯。
自己最好的朋友,杀死了自己视如父亲的人。
突如其来的翻脸,令肖裎毫无防备,他双手使力拽俞栎的手腕,声音努力从声带里挤出来:“你……不明白……”
“不明白什么?嗯?!从小到大,你有肖伯父的疼爱,我有什么啊?只有一个难得见面、非亲非故的Jason!你杀了他,你杀……”俞栎大恸,手不禁一松,肖裎趁机要拽开他的手,却又遭到他更加猛烈的反扑,拽他脖子的手猛地一带,转了90度。
“哐当!”肖裎的背撞上栏杆。
“呵呵呵,实在是自作孽不可活。”肖裎像展翅的飞鸟张开双臂,双目微闭,仿佛在等待这一刻的审判:“当年的程浩然,也是这样垂死挣扎。”
“你撒谎!我很早就接受过催眠,林栎的脑子里,根本没有你们杀程浩然的记忆。”
肖裎突然睁开眼,神情诧异:“看来你还是在乎他,不惜剖开自己分身的记忆。可我想知道,程浩然和霍惊云,你更在乎哪一个?”
“你想干什么?!”力道突然加重,肖裎头被掐到栏杆外,说不出话,只呜咽着泄出咯咯声。
“我要杀了你!”俞栎手上用尽全力,肖裎两眼凸出,喉咙里发出,令人齿冷的“咯咯”声。
肖裎依然没有求饶,紫黑的脸上挂着视死如归的笑:“11年前,我……告诉过你……”
天台下的众人听到了打斗声,片刻间,张敏带着手下“蹬蹬蹬”跑了上来。俞栎用从杨泽身上顺走的枪对准了肖裎太阳穴:“谁过来我先崩了他!”
张敏向前一动,俞栎“砰砰”两枪将她身前的路打出两个窟窿。
肖裎连忙摆手:“听……他的。”
“闪开!”俞栎顶着肖裎脑袋往天台外走,瓷白腕上是当时挣脱绳索留下的疮疤,赫然刺目。
突然,杨泽从天台另一侧翻身上来,一记手刀劈掉了俞栎手里的枪,又是一记将他劈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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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第二天黄昏,满头大汗的Mark教授才完成了对林栎的最终催眠。他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出催眠室,对肖裎说:“他的执念太强,几次差点丧命。如果未来24小时醒不来,恐怕就成植物人。哪怕24小时后醒了,也万万不能再实施催眠,否则谁都救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