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俞栎放倒,欺身覆上,手顺着衣服下摆探上去,又顺着松紧带探下去,俞栎全程紧紧攥着床单。
俞栎心跳飙到了180。他既享受,又神往下一步,心跳如战鼓,耳朵里咚咚直响。
“我爱你。”
我爱你。10多年前,也曾有人贴在耳朵上跟他说,然后。
不要,浩然,不要!
一种冥冥中的力量,叫他害怕,叫他愧悔,叫他不得不逃离。
眼皮开始狂跳。
手心里全是汗。
明明脖子上什么都没有,却卡得透不过气来。
“惊云……”
霍惊云不理。
“霍惊云,现在不行。”俞栎嘴唇哆嗦着,眼里尽是祈求。
箭在弦上,酒精让霍惊云极度兴奋,根本停不下来,他双手粗鲁地扯着俞栎衣服,嘴里发出低低的呜咽,扳着他翻了个个。
这激发了俞栎的应激,他使出全身力气,身子拧成夸张的弧度,扬手给了霍惊云重重一巴掌。
“对不起……”
霍惊云瞬间被打懵了,他摸摸头看自己这副架势和身下惊恐的俞栎,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他放开俞栎,从床上下来,坐在床沿上定了定神,又长长吐了口气,特别无力。
“……我去睡了。”他站起来,伸手去够吊在灯球上的衣服,光影晃动,橘黄色暖光一时斑驳破碎起来。
俞栎无法原谅自己,更不知道怎么面对霍惊云。
霍惊云穿好睡衣往外走,就在他抓住门把手的那一刻俞栎开口了:
“这半年来,难为你了。”他下来床,强迫症让他来回换着角度扯平床单,可总是扯平这边又皱了那边。
霍惊云停住,转身靠在门上,苦笑着摇了摇头,有些无精打采:“我他妈混蛋,你别往心里去。”又摸了摸口袋,抬起脸问道:“还有烟吗?”
俞栎指了指靠墙的桌子。霍惊云打开抽屉,把烟跟打火机装口袋里,去了阳台。正是盛夏,外面闷得很,一包烟抽空,霍惊云关上窗户,趴在窗台上脸贴玻璃听院子里的虫鸣。
其实,隔音玻璃是听不见虫鸣的,他只是不知道要干什么,还能干什么。
他觉得这里闷得慌,自己完全喘不过气来,再也待不了一点儿,趿着拖鞋冲到楼下一阵狂奔,到了大概一公里外的花圃边,远离人烟才狼一样嚎叫起来:“啊————————”嚎光所有力气和横冲直撞的荷尔蒙,他才蹲到地上,抱头久久不动。
俞栎把自己反锁在房间,倚靠着窗蜷缩在地上,关了灯。可就算睁着眼,还是会清楚看见十几年前那个夜晚的俞栎,以爱之名承受了撕心裂肺的痛,随之而来的分手与永别,这些年来一直啮噬着自己的人生,就像一个施了魔咒的轮回,无论他逃避了多少年多么远,不管以何种方式从哪里开始,结局都只有一个——困在一个圆里回到起点,永生永世。
他喜欢霍惊云,几次同生共死,他对他的信任坚不可摧;他以自己的方式护着霍惊云,共同对抗顽固的父母,尽力表现得像个正常恋人同他一日三餐,说笑打闹;他尤其渴望霍惊云的身体,每一天,每一夜,每一个他说话、微笑、做饭、接自己回家的瞬间,每一声耳语、每一次拥吻、每一口呼吸进的他的气息……可每次这个时候,一股诅咒的强大力量就在咫尺之遥生生把两人拆散。
烈火瞬间被冰山吞噬。
他做了个梦,梦里他又回到了19岁那年的汽车上,自己血淋淋趴在后座,前面是开车飞驰的程浩然,透过车窗他看见了一直四处找他的霍惊云。
“惊云我在这!停车!我要下去!”
程浩然从后视镜阴森森看着俞栎笑:“你是我的,你一辈子都是我的。我那么喜欢你,你害死了我,还想找别的男人,做梦。”
“浩然你听我解释,我——”可他怎么说嗓子就是发不出声儿来。
“砰!砰!砰!”他攥紧拳头重重砸着窗户,砸破了手也不停,所有的痛都比不上跟霍惊云分开:“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烟消雾散,一缕天光透过窗子照进来,调皮地跳到他紧闭的眼睛上,染得长而密的睫毛金灿灿,随着时间推移在整个房间弥散开来。俞栎是被自己砸床板子的声音吵醒的,他揉了揉眼,觉察到大事不好一睁眼就跳下了床:“完了完了,霍惊云迟到了!”等他趿拉着拖鞋跑出去时才见霍惊云的卧室空着,才回想起来昨夜发生的事。
他真走了,再也不回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