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军官抽下二人腰带,将他们手脚捆住。他还顺手扯下二人脚上足衣,各塞进他们嘴里,边塞边笑:
“两位休急,到时带你们回长安一趟。现在先请你们吃个臭袜,免得你们那张嘴说个没完,反倒把自己舌头咬伤了,那可不大好!”
虞毕终于醒来,听得这番话,知道对方是不愿他们自裁,因此才以袜塞嘴。
他和卢不语倒在地上,两眼中叫苦不迭,心里尽是绝望。
这两个所谓名士,往日里挥斥方遒,嘴上指点江山,如今却再也说不出半个字来,只剩满口酸馊,真是适得其所。
山上的守卫,逃的逃,跑的跑。几个心腹都跟着田恬欲退守到寝殿内,哪里还有人来救卢虞二人?
军官绑了他们,捡起逃跑卫兵丢下的弯刀与铁铩,将那些冲过来的狼一一劈倒。
他抬头一看,见霍去病正令众人拦下田恬。屠各牟与浑邪几番冲杀,都被田恬的部下所阻,正在甬道当中极力拼杀。
而身着黑色深衣的田恬,揪着张朔冲在最前,已跨进寝殿门内。
这军官见状,大喝一声,举起铁铩,运尽全力猛掷过去。
铁铩如箭,直奔寝殿。田恬听得脑后风声响起,急忙躲避。听得“嗡”一声,田恬往前扑倒,铁铩穿过他袖子钉入青砖里,正好插在田张二人之间。
田恬撕破衣袖,没命般扯着张朔爬入殿内,口中还大喊:
“你们谁敢动我,我就先弄死他!”
霍去病闻言冷笑。“自己死还拉上旁人,杀你真不冤!”
田恬将张朔挡在自己身前。他眼角余光扫去,见自己的部下全都被屠各牟和浑邪等人杀尽,只有田千秋跟进殿来。
“田公休怕!这儿是他们那个狗皇帝的祭祀之地所在,要是他们敢冲进来,我们就放火将这里烧个干净!”
田恬回头一看,只见应了不知何时也跟随而至,他手中拿着火把,身后便是神座。火光映照之下,那蜡黄无须的脸孔显得分外狰狞。
田恬听了,犹如溺水这人得了救命稻草一般,狂喜不已。
“不错!你们想眼睁睁看着刘邦的神主被你们一手毁掉,就只管冲进来便是!”
听了田恬大喊,浑邪不禁停下脚步,向霍去病望去。
霍去病飞身下马,大步来到寝殿前。甬道上人尸狼骸遍布,满地鲜血残肢,他视若无睹,昂首而过。
浑邪等人紧随其后,来到寝殿大门外。
张朔叫道:“姓田的,你将我杀死在这儿,我正好上天向高皇帝复命!你们还等什么,快些动手!”
他最后那句,显然是向霍去病等人喊话,声音已近嘶哑,极是焦急。
田恬见霍去病停步在殿外,自己挟持人质、火烧寝殿的两招确实奏效。他死里逃生之际,由大惊大惧,立刻转为大喜,脸上大汗淋漓,神情癫狂可怖。
“霍去病,你再能打又如何?!你真有胆,就放火烧了这大坟!刘邦死后都要被人一把火烧了,这都是因你!”
“哈哈哈哈!你们自称什么大汉男儿,都头来都是一群连死人都不敢碰的怕死鬼!”
在田恬的狂叫中,应了那阴恻恻的笑声,断断续续,却始终不曾停歇。
这两个声音钻入众人耳中,更让他们愤恨不已。
屠各牟圆睁双眼,他盯着应了,一些似曾相识的情景,在他脑子中掠过。
休屠王迟疑难决的眼神、浑邪在阵前的怒吼,还有那单于使者从帐中传来的笑声……
屠各牟“啊”的一声,只觉得一阵晕眩。他急忙站定,剑指殿中,怒骂道:
“是你?!中行说!那时是你向伊稚斜进言,威胁休屠王与浑邪王决裂的!”
应了眨眨眼,他脸上的惊愕之情只是一闪而过,随即镇定下来,朝屠各牟笑道:
“你乱说些什么?你们这些没长心肝的蛮子,这日出卖你们的王、那日向汉人磕头认错,真是好本事!”
屠各牟压根不理他的嘲讽,死死瞪着对方,咬牙切齿道:
“是你、是你……不会有错!那时我便觉得古怪,为什么伊稚斜会得知休屠王与浑邪王的密约?就算有琶安屠这个奸细,但他的消息是怎么传回去的?是你领着伊稚斜的兵马杀到,和内奸联手,这才逼得休屠王违背誓言惨死大漠!”
“要怪就怪你们蠢!没本事赶走汉狗,还想着给别人当狗,单于会放过你们才怪!”
“单于早知你们那些屁事,本想着放你们一马。谁知休屠与浑邪这两个家伙,见了汉狗怕得屁都不敢放,还想出卖单于,单于能容得了他们才怪!”
“休屠一见我说出他的计划,吓得胆子都破啦!他也不想想,当初他这王位,本就是单于所赐。他却反咬单于一口,竟想投奔当汉人的狗。因此,我们自然不会对他客气,将他妻儿好生‘照顾’起来,休屠知道无路可退,这才听从单于之命。他这蠢货,死得不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