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不语红光满脸的圆脸朝向屠各牟,叹气道:
“屠公痛惜休屠王之逝,不忘旧主,果为忠义之士!只是,这霍去病骄奢淫逸,早是世人共知。卫青捧他起来,皇帝不辨忠奸,更是将这低三下四的小子当成珍宝!”
“不知诸位可曾听闻,在衡山国中,有一山因形似廊柱,高耸入云,当地人称天柱山,又有个别称名为霍山。刘彻他因喜霍去病,又见此山之名和他相合,居然大笔一挥,竟把这霍山钦定为南岳!”
“朝臣进言,提及长沙国酃县下辖的衡山,宏伟奇壮,历来皆有记载,应为南岳首选。谁知那刘彻偏心霍去病,定要将霍山立为五岳之一,便借口衡山远离中原,霍山一枝独秀,南岳之名当由霍山为尊。”
说到此处,卢不语频频摇头。他本就稀疏的额发,如今一经晃动,乍看之下,已与秃子无异。
“刘彻此举,天怒人怨!就为讨好这霍去病,连五岳都随意更改!至于国政军事,就更不用提了!如今卫青已死,想来霍去病必是命不久矣,上苍有眼哪!”
卢不语说得激动,虞毕等人从未听过此事,一时间更是议论纷纷。
他们因得卫青之死的鼓舞,哪怕明知还有个霍去病,此时也是丝毫不惧。
数人言语之间,早将霍去病贬得一文不值。
屠各牟不懂什么南岳,他听得这些文人在大谈特谈,却无一句事关要如何具体对付霍去病或是汉军的。
他心中不耐烦,看也不看他们一眼。
阴钰听他们说得热闹,却是兴致大起,亦道:
“我也早就听部中提起,说这霍去病平生极是好色。他领兵杀进我们草原时,每到一处,必定要命人先去搜刮年轻美貌的女子,专供他享乐。但凡有人不肯从他的,他便将那些女子当众拉来,在她们面前,将那宁死不屈的女子五马分尸!”
“可怜那些女子亲眼看着同族人的惨状,又兼亲人被俘,因此不得不强行忍耐,被他污辱。霍去病霸占的匈奴女子,不从的被他亲手杀害,有些被他活活折磨至死,剩下还有数百人,都被他藏在家中,任他亵玩。被我早就想亲手杀了这恶贼,为那些可怜的女子报仇!”
阴钰一语未了,卢不语和虞毕早已感叹不已,言语中自是夸赞这位奇女子有侠义之心,上天必能保佑她心愿达成云云。
霍止瘁此时仍是心中一片混乱,所以压根没听见这些人到底在说什么。
弥忒与浑邪等人,自然知道这些话是真是假。
但此刻他们一个心系霍止瘁身上,一个则仍在擦眼泪,哪有心情却制止旁人的胡说八道。
田恬却摇了摇头,连声道:
“此计不可!居次切勿冲动,更不可直面霍去病。不然,我担心居次自身难保!”
阴钰听了,极不服气,反问道:
“怎么?田公觉得我这身手打不赢姓霍的?”
“哪有此事!只是,居次这般绝世无双的佳人,霍去病那好色之徒见了,必然心动,定要将居次据为己有。因此,我才劝居次一定要小心为上,万万不可鲁莽!”
阴钰未等他说完,已是转怒为喜。
她嫣然一笑,眼波流转,当真妩媚天成,令人骨醉。
“好你个田公,还敢开起我的玩笑来!”
她自知美貌,所见男子无不拜倒在裙下。因此田恬这番恭维,倒也正合其意。
阴钰目光转动,见霍止瘁呆坐不语,珊麻哥朵闭上眼睛不敢看向儿子,张绵叫不出声来,只是眼巴巴地望着母亲。
阴钰心中厌烦,便对屠各牟说道:
“今日既要举行祭典,祭品齐备,就请休屠部主持大局吧!”
屠各牟这才看她一眼,只道:
“既这么着,那就别让那些畜生来烦我们!不然误了祭典,触怒神明,到时就没法收拾了!”
阴钰对他的嘲弄并不在意,反倒点了点头,应了句:
“这个自然。我的狼儿朋友们,又不是那种心胸狭窄之人。”
屠各牟不等她说完,径直走到珊麻哥朵面前,下令道:
“祭典之上,待供奉过乎彦乌努神后,你便亲手将珊麻一位让出!”
珊麻哥朵缓缓睁开眼,她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整个人微微摇晃,似乎随时随地都会摔倒。
但她目光仍是十分锐利,内中锋芒不掩。
“看来你们是真心要让这女子当上珊麻了!”
屠各牟不答反问:“怎么?你不乐意?还是不愿交出珊麻之位?如今轮不得你作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