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去病和霍止瘁不约而同注视着卫思,只见对方满眼愕然,也正在看着二人。
霍去病唯恐自己听错,不由得开口反问:
“大、大母,您叫我什么?”
卫思皱起眉头。“去病,你到底怎么了?又是叫曾外大母的,如今连自己名字都记不起来了?”
霍止瘁听了这几句的语气,打量着对方的神色,吃惊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老人家恢复正常了!
霍去病更是又惊又喜。他几步冲至床边,跪下拉着卫思双手,连声道:
“大母!您真认得我是谁?之前的事,都想起来了?!”
“我不认得你,倒认得哪个?”
卫思转过头,看了眼屋舍各处,喃喃自语道:
“咱们怎么来这儿了?这地方不像是家里……”
“这儿是我在外头布置下的,特地带您出来走动。”
霍去病见外祖母一觉醒来后再次变得清醒,正应了珊麻哥朵刚才那番话,不由得更是欣慰喜悦。
他一边安慰着老人,一边问起她觉得身子如何,可有哪里不舒服。
卫思摇摇头,只道:“我身上没怎的。只是我记得之前明明在家里,可一睁眼,就瞧见这屋子不是自己屋子,身边的侍候的人也不认识,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呢……”
霍去病不愿她害怕,自是否认。
他又向霍止瘁连使眼色,要对方也一起来帮忙圆场。
霍止瘁站在一旁,笑道:“是啊,外大母。最近兄长得闲了,又见外头风光好,怕您呆在府里闷了,因此特意陪您出来的。”
卫思听得他们如此劝说,这才没了疑虑。但她又忍不住问:
“我这两日是不是睡得多了?我怎么老觉得做些怪梦,又是人拦着我、又是吵着不让我出去。好多人在我面前晃……对了,你阿母亲和大姨母,这几天可有回来家里?”
“您是犯春困,睡得沉了,要起来时一时又起不来,因此才会偶尔做起梦来。”
霍去病笑得从容自若,从他的脸上,压根看不出有半点犹豫。
“姨母和阿母她们自然来过,她们不来孝顺侍候您,还孝顺哪个?您看您呀,这点子小事都思疑起来。”
卫思再三追问,霍去病始终很有耐心,只是一口咬定她之前的种种记忆,都是“做梦”而已。
卫思点了点头,却看向霍止瘁,扬声问:
“孩儿,你也跟着你兄长一起过来的?咱们来了多少时候了?家里可有让人过来传话?”
“是啊,兄长带我们外出,已经过了一日。舅舅他们都知道的,说让咱们玩两日便回。”
霍止瘁见卫思神色,便猜到她是盼着能从自己这儿求证过往之事。
她心道:“你好大孙就在跟前,我要是敢直说你之前做过的事,他肯定觉得我在危言耸听吓唬你,下一秒就会将我五马分尸,然后将我的骨灰打包好一箭射到祁连山!”
卫思看了看她,又看看霍去病。她无声一叹,只道:
“还是不睡啦,越睡越迷糊。白日黑夜的都分不清……”
霍去病抚着卫思手背,笑道:
“大母,不迷糊!依我看,您可比孙儿清醒多了,我一胡说八道,就被您识破了。”
“你方才说我阿母、你曾外大母是你阿妹,我没听错吧?”
卫思这一问,顿时将霍去病和霍止瘁都问得哑口无言。
未等霍去病反应过来,卫思又再追问道:
“你怎么会把她叫成曾外大母的?这又是什么意思?”
霍止瘁瞄了眼霍去病,只觉得背上冷汗迭出。
“看来老人家真是好了,脑筋这么清醒……”
霍去病笑了一笑,只道:“我只是……”
“兄长方才在跟我说笑,提起我那边的亲戚,又说到曾外大母那一辈。恰好您醒了,我们一时没收住嘴,这才被您听了两句。”
卫思困惑的目光,从霍止瘁的脸上移到霍去病脸上。
“真的?”
“正是如此!”霍去病睨了身旁一眼。“我跟阿妹在开玩笑的。”
卫思问了几遍,见二人言语中并无不妥,这才渐渐信了。
她眼中迷茫之色略退,取而代之的,是一脸欣慰。
“你们兄妹间能说笑,这样处得好,也好。休要像以往那样,整日跟外人似的,一见面就拉下脸。当兄长的,自然得多担待阿弟阿妹们,知道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