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晚沉默了许久,还是摇头拒绝:“不用了,时家今晚估计也没人在。”
时显荣最近的病情每况愈下,已经住进了医院,医生说也就这几天了,萧霖睿眼睛不方便,又是过节,她不想他来回折腾,只打算自己吃完饭去一趟医院。
相比外面的万家灯火,热热闹闹,医院就显得格外清冷。
时显荣昏昏沉沉,醒着的时间已经很少了。
老管家叹了口气:“小姐,早点回去吧,姑爷还在家等着您吧,这里有我呢,您放心。”
时晚看着时显荣虚弱无力地躺在病床上,像极了9年前,不同的是,这一次他的生命真的快要走到尽头了。
“姑姑他们来过吗?”
“您来之前没多久,他们刚走。”
时晚点点头,在床边不远处的沙发上坐下:“我在这坐会儿,你先去休息吧。”
老管家叹了口气,看了看躺在病床上早已病入膏肓的老主家,又看了看坐在一边冷冷清清的小姐,摇了摇头,独自去边上的陪床休息。
“小晚还没回来吗?”萧妈妈看了眼时间,坐到萧霖睿身边,问道。
“没有,她说要晚点。”
萧妈妈叹了口气,有些怜惜:“这段时间你好好陪陪她,安慰安慰,别跟她使性子。”
“我没有。”萧霖睿不由挺直脊背,神色尴尬。
“好好好,你没有,是我看错了。”萧妈妈拍了拍儿子的肩膀,欣慰地笑了笑,“你啊,从小就老成,几乎没让我们操心过,偶尔闹个脾气妈妈看着挺新鲜。”
“妈。”萧霖睿无奈。
“说正事,小晚的爷爷,真的没有治疗的可能了?”
萧霖睿摇头:“癌细胞已经扩散。”
“我们要不要去医院探望一下?你们结婚也仓促,两家人就只在婚礼上见了一面,要是还不去探望一下,是不是太失礼了。”
“我问过她,晚晚说让我们不用过去了,她爷爷谢绝了所有访客,而且多数时间都在昏睡,清醒的时间很少。”
“好吧,小晚心里应该很难过,你多照顾她一些,她最近又要忙着顾你,她爷爷又是这样的情况,该很辛苦。”
萧霖睿垂下眸,敛下黯然的目光。
他也想替她分担,可她好像根本不需要他,她什么都不跟他说,什么都不需要他做。
一直昏睡的时显荣指尖动了动,时刻留意着的时晚立刻觉察到,站起身走到他身边,年迈浑浊的眼睛缓缓睁开,身边的心电检测仪规律地发出滴——滴——的声音。
他似乎废了很大的劲儿才认出站在床边的人是谁。
时晚俯下身,看着他苍老的面容,她明白任何的问候对他来说都没有意义,所以她只是平静地说道:“云信已经申请破产清算了。”
老人睁大浑浊的眼睛,用力点点头,透过氧气面罩,隐约听到:“好,好……”
这桩沉怨旧事能了,C&Y又在时晚的手上发展迅猛,他就是死也能瞑目了。
很快时显荣又睡了过去,时晚静静地站在床边看着他,印象里那个威严不可侵犯的爷爷,此刻孱弱地只能靠仪器留住一丝生机。
“咚咚”
时晚回过神,以为是查房的护士,退开了一步。
“晚晚?”
“阿睿?你怎么来了?”
门口的人摸索着进来,时晚顾不得惊讶,忙疾步过去扶他,以免磕碰或者撞到。
“我想来陪你,正好灵珊要出门玩,顺路让她送我过来的。”
时晚将他扶到椅子上坐下。
“爷爷怎么样?”
时晚看了眼病床上的沉浊的人:“不太好,医生说大概就这几天了。”
他牢牢拽住她的手:“你别难过。”
时晚摇了摇头,她不知道自己难不难过,心情有种说不清的复杂。
“我没事,你手好凉,怎么就穿这么点出门。”灵珊顾着自己贪玩,也不记得帮哥哥多带件外套。
“不冷。”他看不到,便只是向她张开双臂。
时晚坐到他身边,抱住他,将脸埋进他的怀中。
萧霖睿收紧手臂,轻轻的拍着她的背,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温柔地说道:“我陪着你。”
“嗯。”她的声音闷闷的,从胸腔中发出来。
“春节时家有很多关系要走动,爷爷现在这样,明天我得回趟老宅,世家之间的关系还得维系,接下来几天我可能没有这么多时间照顾你。”
萧霖睿垂下眸,看不清眼底的神色,他低低地问:“不能让我陪着你吗?”
他们新婚,是第一个一起过的春节,她却不需要他露面吗?
“你不是一项不喜欢那种场合吗?况且过几天就手术了,你这几天该在家好好休息。”
“嗯,听你的。”他木然道,无论他如何将心掏出来,得来的永远只是她的漠视,她说希望他永远只看着她,一直陪着她,是不是不过是如同习惯了身边的一个摆件,不想随意丢弃而已。
时晚似乎察觉到他的语气有些僵硬,安抚道:“你眼睛的事外界都不知道,你是瑞智的技术核心,泄露出去一定会影响公司的股价,安心等待手术,不要多想。”
听到她的宽慰,他却没有多开心:“你到底是关心我,还是担心瑞智的股价,影响C&Y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