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家里的大本钟熟悉的几声呻吟,她才如被扎破的气球般泄下气来。
她忘了亮灯,也没注意到自己被雨淋透。
她只是把自己裹紧毛毯里,瘫倒在沙发上,眼前好像有数万只大黑狗在远处狂奔,耳畔是一声接连一声的狗吠声。
沈星颖再次醒来时,满目洁白,一股消毒水的味道直扑口鼻。
艾叶坐在旁边偷偷抹泪,见她醒了,责怪道:“沈星颖你是不是有病!下这么大的雨你一定要出门淋一淋才舒服?”
沈佩忙上前安慰,“好了好了,孩子才刚醒呢。在这大吵大闹的,也影响别的病人休息。”
沈星颖像什么都没听见似的,只是呆呆地看着天花板。
沈佩看着那稚嫩的脸庞犹如白纸,不觉心头一颤,他上前摸了摸女儿的头,“阿星,阿斌叔叔说你是因为受到惊吓才晕倒的,你能告诉爸爸你下午去干什么了吗?”
沈星颖没有说话,只是默默流泪。
张文斌刚好查完房进来,他拍了拍沈佩的肩以示安慰,“孩子受了刺激,你先让她休息一下,等烧退下去了就没事了。”
沈佩回头看了他一眼,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出了这档子事夫妻俩也不敢把女儿一个人留在家,每天带着女儿跑工厂。
沈星颖恢复后也没怎么样,就是比之前话少了,沉闷了许多。
直至暑假结束,终于开学,夫妻俩才松了口气。
***
荣初瑶辞职的念头被姐姐的一通电话打消。
姐姐荣初敏本来是国内知名的心理学家,由于治疗一个病人的失败而意志消沉举家搬迁国外静养,荣初瑶上次见姐姐还是因为剧团在A国演出。
算起来,姐妹俩也已经三年没见了。
“谣谣,娇娇考上恩萨里尼了,我们周六回国,六点的飞机,周日到。你们夫妻俩什么时候有空,大家一起庆祝一下。”
宋娇是荣初瑶的外甥女,从小就有学音乐的天分,十岁完成A国钢琴鉴定八级,十四岁发行个人单曲,圈内的朋友都戏称她为音乐界的“才女”,荣初敏也尊重女儿的爱好,大把大把钱砸在上面。
荣初瑶从小就崇拜姐姐,在她的眼里,姐姐从来都是无所不能的。
“我们娇娇从小就行,考上恩萨里尼也算是圆梦啦,我这个做姨娘的都不知道该送些什么,只能周日来接个机设个宴喽。”
荣初敏嗔怪道:“圆什么梦啊!我看是圆你的梦吧。”
荣初瑶大学毕业就申请了恩萨里尼的研究生,只不过恰巧和offer同时拿到了一张b超单。她抚摸着肚子里的小生命,还是放弃了触手可及的梦想。
这件事一直是这个家的坎,荣初瑶怕余骏华难受,从来没有提过,现下被姐姐玩笑似的提起,竟平白生了惋惜之意。
“姐,我想辞职。”
电话那头显然是愣了两秒,“怎么了?剧团待着不舒服?”
“没有。”荣初瑶思考了一会儿,把这几天发生的事模棱两可地复述了一遍。
“当初都叫你别嫁给他,一穷二白也就算了,还做着刀尖舔血的工作,根本没有能力和精力照顾你。结果呢!大学还没毕业就偷偷领了证!你现在吃着苦头了?”
“姐,这件事情和骏华没关系。骏华是有大志向的人,他舍小家为的是大家。这世界总要有人去支撑起这片蓝天,如果没有像骏华这样的人,就没有灯火下的阖家团圆了。”
荣初敏思考了很久,哀叹一声,“他有他的梦想,你有你的追求,我知道你无私,但你也是姐的心头肉,姐心疼你。辞职这事我坚决不同意。你要是放心的下,把俩孩子接到我这来。”
荣初瑶没有接受也没有拒绝,只是说要问问孩子的意见。挂了电话,她却忍不住掩面而泣,自从结婚以来,她一直是一位善解人意的妻子,一直是一位慈爱友善的母亲,但细细想来,她很少是荣初瑶本身了。
每次她站在舞台上,做着熟悉的动作,肢体一如往常,脑中想的却是孩子们怎么样,丈夫怎么样。
她好像已经忘记了舞蹈最初的模样。
“妈妈,我想和妹妹去姨娘家。”一个小小的声音打断了荣初瑶的伤春悲秋。
电话习惯性地开了免提,余羲和和余斯羽坐在楼梯口听了很久也想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