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庄人影绰绰春秋变换,不会因为几个人的离开而消失,繁星来去匆匆运转如常,也不会因为几个人的消逝而原地等待,时间是一段乐曲,永不停歇的乐曲。
自从兄妹俩走后,沈星颖的生活回归了平静,只是每次路过巷子时,她都忍不住驻足观望一会儿,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就好像是一场疾疾无终的大梦。
下午三点钟,沈星颖搬了一把凳子放在后门门口,凝望着幽深的巷子。
夏天的天总是喜怒无常,上午还是个艳阳天,下午便开始昏沉了起来,云乌压压地聚了一片,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下雨。
这是他们分别的第七天,她每天都踩着点在公园等着,就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就好像他们还是笑着在那等她一样。
在一星期的挣扎与痛苦之中,她解脱了,她放弃了。
她凝视着巷子,也遗忘着巷子。
偏偏这个时候,有人在一小点光亮里走了出来。
“小亦?你怎么来了?”
沈星颖对姐姐李茹是没什么好印象,但和李亦在那几天玩闹的时间里关系处的也还不错。
毕竟李茹善妒又喜欢耍小花招,而妹妹李亦却有些憨厚可爱,懂礼识仪。 “姐姐能不能帮帮我呀。”“姐姐你真好。”“姐姐对不起。”想着她平时的可怜摸样,沈星颖警惕心放下了几分。
李亦笑得人畜无害,明媚又天真,“姐姐,羲和哥哥和羡羡姐姐回来了,爸爸妈妈让我来带你和沈叔叔去我家吃饭。沈叔叔在家吗?”
沈星颖听到二人回来的消息,欣喜溢于言表,“真的吗?他们真的回来了?”
李亦肯定地点点头,“嗯嗯!”
“我爸爸不在家,我先去换衣服!你在楼下等我一下!”
说完立马搬着凳子进屋了。
李亦点点头,就乖乖地站在门口,也没有跟进去。
沈星颖收拾好自己基本是眨眼间的事,她几乎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冲昏了头脑。
重回那个熟悉的破屋时,万籁俱寂,屋内的麻将机早已消失,只留下一片空地。
李茹推开一扇破木门走了出来,淡淡地看了沈星颖一眼,“爸妈和舅舅舅妈去菜市场买菜了,表哥他们在楼下弄柴火,你可以自己下去找他们。
沈星颖点头说了声“谢谢“,自顾自走下了台阶。
她还没走到底,唯一能出去的木门便被狠狠地关上了。
地下室漆黑一片,根本就没什么余羲和。
沈星颖摸索着上台阶,使劲地去推那门,“李茹!你放我出去!”
那门纹丝不动,她只能哭喊着去砸那门,妄图砸开一丝天光。
李茹站在门口把玩着钥匙,屋内的灯被风吹得摇晃,光一半打在她脸上,一半来回摇晃飘忽不定。
从上次舅舅打来电话问沈佩后,连着五天,那电话再没打来过。李为知道钱拿不到了,麻将机也拿不回来,想着自己在拘留所里吃了这么多苦,一时间怒火中烧,揪着余丰婷就打,人打了个半死,现在还在医院躺着。
如果不是沈星颖,那被她调慢了两个小时的闹钟足以困住兄妹俩,如果不是沈星颖,她家的场子就不会被抄,爸爸就不会进警察局,如果不是沈星颖,妈妈也不会拿不到那钱。她们家一切的支离破碎,都是拜她所赐,李茹快恨死她了。凭什么她一出生就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凭什么她站在那就能得到所有人的爱。
李茹越想越恨,连声音都变得有些扭曲,“沈星颖,你就在里面好好待着吧。我们家大黑已经很久没看见人了,你陪陪它。”
李亦在旁边冷静地搭着积木,“姐姐怎么不把狗绳解开。大黑肯定想吃肉。”
李茹自小就听大人说巷子那边的人有多么多么不好惹,当然也怕出事,更何况她本来也只想吓吓她。
沈星颖听了这话,向后一转,果然看见后面有只大黑狗恶狠狠地盯着自己,那大黑狗体型巨大,几乎可以盖过自己,它好像闻着了鲜肉味,激动地狂吠着。
沈星颖一下腿脚发软,跌坐在地。
大黑好像感受到了来者的害怕,吠得越发激动,黑色的瞳孔里满是嗜血的渴望。
沈星颖耳中阵阵轰鸣,眼前也是天旋地转,完全听不到外界的声音,她只能蜷缩在角落,看着那只狗满嘴獠牙左右摇晃,企图挣脱开绳子。
她颤抖地靠在门上,捱着时间过。
沈星颖的意识开始逐渐消沉,门锁掉落的巨大响声在耳边好像虚无,她下意识地往后仰倒,灯光刺激着眼球,眼皮好像有千斤重,她顾不得思考,如同冲出牢笼的兽,拼命往家的方向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