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不许跑!”
那姑娘拔腿欲跑,被身后仆役打扮的壮汉一粗棍打在了腿上,立时就跌倒在地。壮汉身后四五个差役上来,用棍棒将她围在其中。
眼看壮汉又是一棍要落在她背上,时镜夷一脚踹在他手上,棍棒离了他的手一路沿着青石阶滚落到了秦淮河中。
壮汉拧着眉打量了他一通,看他身上的织锦锻在夜晚雾气里仍透着亮,青楼的仆役,识人断物的本事是有的,便将心中的怒火暂时按捺了下来,作礼道,
“公子,这是我们楼里偷跑出来的姑娘。叨扰了。”
他抬眼看着时镜夷拧眉不语,一双下垂的三角眼转了一圈,
“公子若没有旁的吩咐,人我们就带回去了。”
他一扬手,却听时镜夷不急不慢道,
“一千两。”
壮汉顿住了脚步,
“公子你说什么?”
时镜夷指着被几人捆起来的姑娘,“我赎她。一千两。”
壮汉不可置信地搓了搓脸,却见时镜夷又想起了什么,轻巧地从他身后的公子手中抽出一百两,在他面前晃了晃,
“不对,一千一百两。成不成你现在给个准话儿,少爷我没那么多耐心。”
“成,成。公子我这就去取她的卖身契来。”
壮汉借过银票招呼手下人快走,不一会儿就送来了卖身契,时镜夷接过没有细看,随手撕碎扬在了桥下。
“小锦鲤,你家在哪里,少爷好人做到底送你回去。”
刚刚壮汉那一棒力道不轻,时镜夷看着她吃力地扶着栏杆起身,想去扶一把,又顾及男女有别,收回了手。
“多谢公子。只是我家在哪里我也记不清了。”
时镜夷和裴长嬴对看了一眼,对方张口无声冲他说着什么,他细细辨别了一下口型,是缓慢但清晰的,“好、人、做、到、底。”
时镜夷冲他翻了个白眼,这分明是知道他最怕麻烦,想借此看乐子。他头疼地揉了揉脑袋,
“那你先随我们回客栈下榻吧。明日一早再商议。”
被他称为小锦鲤的姑娘低低应了声,“等回到家,我会还你银子的。”
“别放心上”,时镜夷摆了摆手,“小钱。”
两人走在前面,裴长嬴回头看着离他们有一截距离的姑娘,冲时镜夷挑了挑眉,
“小钱?”
表面泰然的时镜夷手握拳捶了捶胸口,揽着裴长嬴的肩心痛道,
“装大了。半年的零花钱啊,咱们什么时候能回家。”
“估摸至少半年。”
“长嬴……”
裴长嬴拂去他的手,扭过脸不看他,
“我不会借你的。”
“小裴哥哥……”
“回家之前你就穷着吧,饿不死。好好长长记性。”
时镜夷急得原地蹦跶了两下,裴长嬴看也不看地径直掠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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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春的雨丝飘过窗棂将熟睡的人从睡梦中唤醒,唐莲睁眼就看到木窗大开,翟阙将椅子挪到了窗前,身上只穿着单衣,仰头看着雨丝发呆。
他看着天色不过五更,虽是江南烟雨,凉意还是扑人,雨丝把翟阙身上的中衣打湿了些,衬得身子瘦削易折。
唐莲拿起一身外袍过去将他裹紧,下巴抵在他头上,
“看什么呢这是,我瞧你是近来没生病,愈发张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