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屈起两指捏着翟阙的脸颊,
“你呀,身子太弱。师父多给你供些药师佛,佑你健健康康。”
许是吃醉了酒,唐莲今日的话多了些,在暗室中一下一下敲在翟阙的心上,
“放心吧,我画时诚心得很,一日三拜,没半点不恭敬。”
翟阙捏着灯柄的手指紧了紧,
“你不是不信这些吗?”
他仰头望着佛陀,余光却瞥见唐莲目光转向了他,
“不信不行。”
在那样的视线里,翟阙突然很想逃,心跳如擂鼓。
他走了几步,发现旁边还有一个低矮的小门,心慌转移话题道,
“小师父,那里间是什么呀?”
“那是临时的卧房。”
唐莲突然想起什么,刚想阻止,翟阙已经矮身进了那道小门。
他抬脚几步倚在门口,从怀里取出一个油纸包裹,
“过来给你吃这个。”
翟阙过来从他的手心取了几颗樱桃蜜饯塞进嘴里,看见床边小几上的一叠画稿又折身返回,唐莲见状只暗自祈祷他别再往下翻。
翟阙坐在他的床边,饶有兴味地一张张翻阅他的画稿,突然一顿,不确定地将地上的花灯拿近了些,看清后手不自觉一抖,兔子灯翻到了地上。
唐莲看着他的动作,心口一紧,酒醒了大半。
他知道该说些什么,喉头上下滚动,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可能此刻在翟阙心中,已将他定性为疯子。
窟外北风大作,呼呼作响,将寒意卷满了每一个角落,唐莲的心口尤甚。
他盼着翟阙开口说点什么,骂他也好,总好过长久的沉默,一点一点折磨人。
半晌,他终于走到翟阙身前,看着静止如窟像的人小心翼翼沙哑道,
“小阙,你听我说…”
本枯坐的人猛然站起,唐莲不得不后退一步,腰背抵在了墙面上。
抬眼的人攥着一叠子画稿,面上是不解,低声道,
“小师父,为什么画我?”
翟阙说得十分客气,唐莲自己却清楚,那不是一张,是百余张翟阙的画像,画尽了他立着,坐着,笑着,睡着的模样,旁人不知,翟阙一定一眼能看出,那不是臆想,是写实,甚至写实了许多翟阙都不知道唐莲何时看到的场景。
“为什么画我?”
翟阙又重复了一遍。唐莲却不知该怎么回答。他日日小心藏起的心事,他最不想承认也不想被人看出的心事,却被当事人抓了个正着。
唐莲本该无地自容的,可是在听到翟阙一遍遍问他时,好像他一直躲避不愿意正视的心思逐渐清明了些。
“樱桃蜜饯甜不甜?”
翟阙听到唐莲突然没头没尾的一问,心绪不宁,如实道,“甜。”
下一刻,他被人揽着腰,翻转抵在了墙面上。
“小师父…”
揽着他的腰的手松开,转而向上捧着他的脸。
唐莲指节修长,两只手覆住了翟阙半张脸,他低下头,抵着翟阙的额,竭力想控制自己的呼吸,却依然气息不稳,沙哑低声道,
“好孩子,让师父尝尝,好不好?”
话毕不等翟阙反应,就吻上了他的唇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