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真那么在乎那个小九。
何粟酒醒时已是夜半,叫了几声没反应,睁开眼才发现身边没人。
他下床自己倒了杯茶水喝,扭头看到院中石桌前独坐一人。
翟朔正手执棋子,皱眉盯着楠竹棋盘,可是心思好似不在这盘棋上。
他随手拂去案上落花,将棋子掷回棋罐中,叹了口气。
“死局吗?”
何粟递了杯茶水过来,翟朔没接,他便放在石桌上。
“醒了?”
“嗯。”
“今日又喝了多少?”
何粟像口渴极了,又端起茶杯不住地喝,
“没多少。”
“他对你真就那么重要?”
何粟闻言一滞,随即粲然一笑,
“当然重要。花了我三百两黄金呢。”
翟朔又从棋罐里夹出一枚棋子,在指尖不住转着,
“今日我已递了折子给宫里,杀内监的人欲逃,已被我就地正法。”
何粟喉头滚了滚,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道多谢。
翟朔头也没抬换了个话题,
“我像我爹吗?”
何粟摇头道,“不像。大概更像你娘些。”
翟朔落下一子,
“听说我娘是在生我时难产去的。我只在画像中见过她。少年时随父亲在沙场奔走,闲暇时,总能看见他供着那一副画像,求她多来他梦里,求她保佑他们的孩子平平安安。”
“那时候我还不懂情爱,总觉得我一辈子都做不到像我爹娘那样深爱两不疑。”
“直到那日长街上,偶然碰到个小孩不会汉话,还想卖身葬亲。”
翟朔说到这里轻笑了声,何粟一抬头对上了他笑得亮晶晶的眼睛,意识到不对,轻唤了声,
“世子。”
翟朔安抚地拍了拍他的手,
“我总以为我是天之骄子,天生该拥有一切。却忘了问,来的一切是不是都心甘情愿。也忘了很多人根本没有选择的机会。”
“你遇到我时还太小。就跟当时在帐外偷看父亲的我一样,还不懂什么叫情爱,就稀里糊涂被我据为己有。”
何粟心沉了沉,就听他继续道,
“那年我撕了那张卖身契,如今也是一样。”
“何粟,你的心,你的身,都是自由的。我不再强留你。”
“往后有什么事,你还是可以来找翟府。我活着一日,依旧护你一日。”
翟朔起身回房被何粟喊住,
“你这是,什么意思?”
翟朔头也不回,依旧是那副平稳语调,
“何粟,你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