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衣解带探进去,冰冷的手指按上热烫的肌肤,一步一步地描摹。腰腹光洁细嫩,完全看不出这里曾经有过伤口,甚至连细小的瘢痕都没有。
彼时被遮住眼睛,他依然谨慎,她不能在一处停顿太久。
于是她说话分散他的注意。
她那时候和他说什么来着?
哦,她喘着,用发抖的气音和他说,她当上外侯官时,接手的一个案子,是个骗情案。
一个不知从哪里冒出的小女郎,春水灵灵的一张脸,能言会道的一张嘴,伙同青楼妓坊里的戏子,演了好几出死遁的戏码,仙人跳骗空了京城好几个纨绔公子的家底。
几户有名有姓,有头有脸的人家气不过,又不能报官弄得人尽皆知,只能私下求见章囚求个说法。
章囚也烦,转头就把这个说难不难,说易不易的烫手山芋丢给她这个刚入职的边缘女侯官。
“你知道我找到那个小骗子之后和她说了什么吗?我和她说骗钱哪有杀人来得痛快,”她按在他的肋骨上,“就说此处,骨头断了的话,挑个好一点的角度拧一下,会捅进肺里,像一个漏了的纸皮袋子,一点一点把气漏光,会死得很痛苦。”
“骗子,就该死得很痛苦。”
可惜他喘得比她还厉害,被限制的身躯在颤,被捆住的手腕爆出青筋,她说的话他似乎全都没有听见。
“大人,呃……哈,大人刚才说了什么?”
一肚子的怨情打上棉花,接着就反弹回了自己身上。玉流无奈:“没有,我没说什么。”
她总不能说她在他身上,再也没能找到过去的一点痕迹。那些,她对他的记忆之痕。
连手腕也是。
拿腰带绑住的时候她就发现了,那两个尖尖的淡粉圆点没有了。
怎么会这样呢?
未及深思,她便瞬间释然。他能把腰腹那么深的窟窿抹去,自然也能把她咬出来的齿痕夷平。
没关系,现在没了没关系,她可以补上。
玉流拉起他的手,变宽变粗的手腕早已不似当年,但这不妨碍她记得。握住当初的位置,摩挲早已消失不见的伤痕,玉流张嘴,轻轻咬了一口。
光阴回溯,仿佛又回到了当年。师妹依旧那么无赖,可师兄,比师妹还要无赖。
玉流摸着崭新的点点牙印,没有破皮,这点印子维持不了多久,她也不用它维持太久。师兄那么聪明,她暂时还不想让他发觉。
“姐姐,姐姐!”
宝儿的一声吓得玉流飞快把他的手塞进被子里,而后恍然发觉宝儿在门外头,压根看不见她的小动作。
于是玉流换了一副神态,淡定地盖上被子,掖好被角,起身开门,小声问:“怎么了?”
宝儿指指院子外:“那个姓章的哥哥带人来找你了,我说你在照顾病了的敏郎哥哥,他们就没进来。”
章囚?玉流一时想不出他过来是为了什么,但又不能不去管,只好轻轻地带上门:“那走吧。”
在她合上门不久,床上紧闭双眼的人眼珠动了动。
玉流走过去:“囚哥,你怎么来了?”
“听说你好了,过来看看,”章囚难得没见到那个粘人的影子,心里不自觉舒坦了点,“我听说轮到那位小郎君病倒了,看来他的身子骨不太行,你什么时候把他送到署里锻炼锻炼?”
“不能这么说,”玉流翘起眼尾,那颗红痣都生动了点,先前嘴硬的人这会儿大方认了,“不是他的错,他是被我过了病气。”
本就是有心的调侃,章囚没想到玉流居然相护,一口气被堵住,静了一会儿才继续:“那什么,这几日城隍庙那边挺热闹的,你要不要让这两个孩子出去逛逛?”
到底是一年来的默契,玉流一听就领会了他的意思,回头看着院子里的两个孩子,他们在摆弄她过去随手做的小玩意。
玉流大声道:“你俩别整日呆在家里,出去玩吧,现在的天气,正适合你们这个岁数的瞎跑。”
宝儿啪地丢下手里的竹弓,眼巴巴地看过来:“姐姐也一起去吗?”
玉流:“不。”
宝儿立即失去了兴趣,捡起竹弓继续玩:“那我不去了。”
玉流啧啧,这孩子怎么一点眼力见都没有:“你留下做什么,难道你要照顾我们这两个身体不好的老人家?”
宝儿嘟嘴:“姐姐不去就我去,那多没意思。”
玉流心道她去了才会没意思。
叫不动宝儿,玉流直接叫小白:“你带着她,知道了吗?”
小白规矩地点头:“好。”
章囚指着跟着来的外侯官:“你领这两位小朋友出去玩,记得看牢些。”
外侯官:“是,大人。”
一个孩子被另一个孩子推搡出门,后一个孩子路过玉流身侧时被扣住肩膀:“小白,路上人多,带着宝儿跟紧外侯官,不要出岔子。”
遣送走了无关的人,玉流收回眼,低声正经道:“囚哥,你找我,到底有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