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流懒散地靠在门上,双手捂着脸,竭力压制嗓子里的笑声。
肩膀抖得厉害,她真是好久没这么放肆灿笑过了,眼泪都要笑出来了。
玉流笑了好久,笑够了才推门进去。
这才几天,就有一些天意的风水轮流转。
玉流走至床边坐下,拢起披在肩上的长发,低下腰,温水洗净的手背来回试量他和自己的温度,几次之后,得出一个结论:“敏郎,你真的病了。”
这么幸灾乐祸,还尽说显而易见的话,躺在床上的敏郎眼睛都要睁不开了:“我、我知道。”
他缓了会儿,扭过脸,呼出干热的浊气:“所以请大人离我……远一点。”
“你说的是,”玉流点头,真的站直退后走远了些, “经此,我认为,你的身体不好。”
“咳……大人你一定要这么说吗,难道不是因为你——”
“不是,”玉流是不会承认是自己把病气过给他的,“在做之前,我的病已经好了。”
病得浑身酸软的人都要气得从床上跳起来:“大人咳咳,做人不能这样的!”
玉流摸着耳朵:“听不见。”
敏郎:“……”
“不、不带这样的。”
不死心的敏郎软着声音,还想辩驳,被宝儿的敲门声打断。
宝儿:“姐姐,孙郎中来了。”
“好,我知道了,”玉流同宝儿说完,将被褥往上挪了挪,不顾他燥红的脸,盖在他的脖颈下,暗含深意道,“不想被别人看见的话就乖乖躺着,不要乱动。”
查看再无纰漏后,她出门。
急急赶来的孙郎中朝她行礼:“玉大人。”
玉流扶起他:“劳烦您老再跑一趟。”
“玉大人客气了,”孙郎中打量玉流的脸色,小心问话,“您是好透了?”
“是,我完全好了。”玉流摸了摸嗓子,连这里都好了。
“那这一回是?”
“是那位弱不禁风的小郎君病了。虽然您上次送来的药还有几副,但我和他到底不大一样,所以请您过来看看,重新开个药方好了。”
孙郎中点头:“应该的,应该的。”
两人进屋,敏郎还醒着,比当时昏迷的玉流好多了。孙郎中问一句他勉强能答一句,算是个合格的病人。
只是孙郎中无心多说了一嘴:“小郎君倒也不用遮得这么严实,闷太久也不好的。”
“没、没事,我冷。”说着,他还往被窝里钻了点,只露出一张染着殷红的脸。
玉流抵住唇闷笑,也不难为他:“孙叔,我们出去说吧。”
孙郎中抱着药箱跟着玉流走到廊下:“小郎君比玉大人前几日的情况要好,大人不必忧心。小老儿先回医馆,药抓好了就让药童尽快给大人送过来。”
“多谢,”玉流送孙郎中跨出宅子的门槛,平静的眼眸忽地略过一丝波澜,她出声叫住准备提速小跑的郎中,“孙叔,我有个不情之请……”
一刻钟后,玉流将半凉的药汤递给敏郎:“自己喝。”
敏郎强撑着支起身子,闷太久了,额头热出一层密汗,额前鬓角的碎发软湿地贴着脸:“没、没力气。”
才说完,人就软趴趴地滑了下去。
玉流回绝:“闻着就太苦了,我不会喂你的,快点,不然我直接灌了。”
“噢。”不能说她无情,所以只好不情不愿地坐起来,接过药碗。
玉流还算有点人情味,用帕子给他擦拭去脸上不断渗出的汗滴:“喝了,我盯着你喝完,不准和我说……”
敏郎含着碗:“说什么?”
……说苦。
这个字眼顺着喉咙滚到舌尖,被她及时吞下。差点忘了,只有她才会嫌药苦。
玉流摇头:“没什么,快点喝,早点好。”
盯着病人几口把药全部喝完,玉流拿回碗,放在旁边的矮柜上。
“今天,嗯,不忙吗?”他看她没急着离开,含糊地问。
生病的小狗眼神黏黏糊糊的,玉流笑着看他:“忙,但是你比较重要。”
不管是真是假,这种哄人的情话他向来都受用:“真的吗,太好了。”
一如前几天的她一样,药效上来,他的眼皮开始沉垂,本就疲累的身心让他的头脑转得慢了些,明明身体比她好,明明病得比她轻,却比她更快睡着。
无声无息的,不知何时起,床上的人已经睡颜安然。玉流俯身,凑近听了一会儿他平稳的呼吸,卷起了厚重的被褥。
迎面的热气扑来,玉流的手落在他的腰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