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之后就是国庆,假期倒是一天没少,但是程玏却怎么也体会不到小时候那种一到放假就恨不得撒欢得心情了。
裴程两家的父母商量好去乡下看望了爷爷,爷爷还是和以前那样,皱纹干枯黝黑的脸,树皮一样的手上拿着烟,满眼笑意地看着他们。
他从自己上衣内衬的口袋里拿出一些皱皱巴巴的钱,小心翼翼地数了几张递给他们。
程妈在旁边使眼色,程玏收到连忙婉拒:“爷爷,还没过年呢,怎么现在就给压岁钱。”
裴江脩也附和:“对呀,外公。”
爷爷却硬塞给他们:“你们不是都上高二了吗,拿去买点书和笔,好好学习。”
爷爷还是老一辈的思想,对于学习的用具都看得无比的重。
裴妈一把将钱拿过去塞到爷爷手里,笑着说:“您看您说的,我和他爸爸什么时候少了他的零花钱。这些钱都是您养老的,您自己收好。”
说完就推了推裴江脩和程玏,让他们赶紧走。
程玏和裴江脩收到指令,堆着笑脸嘻嘻哈哈地就往屋外走去。
他们是完成了学校所有的课业作业才来的乡下,此时无作业一身轻,天气也凉爽宜人,乡下连绵不绝的绿野与蓝天让人身心舒畅。
他们经过了一片水田处,程玏推了推裴江脩:“唉,你小时候不是最喜欢吃水田里的小鱼吗?你现在下去摸摸,看看能不能摸到。”
说话间还一直推搡他。
裴江脩不耐至极:“你有病吧,这又不是咱家自己的田,养的鱼不也是别人的吗。”
程玏本来就是逗他,便也不听解释,只是一味的推搡他。
两人嬉笑打闹间,清脆爽朗的笑声在秋日的田间不断游荡。
程玏一个不查被用力一推,整个人站立不稳直接歪了下去,虽然极不情愿,但是还是大半个身子都陷在了淤泥里。
程玏的白衣白鞋登时被污染的面目全非,他看着站在田埂上笑得弯腰的裴江脩不耐地吼道:“还不快拉我上去!”
裴江脩肚子都笑疼了,他抹了抹眼角的泪水,毫不客气地嘲讽:“你活该,谁让你先推我的。”
程玏用力地动了动陷在淤泥里的腿,发现不能挪动分毫,只能看着居高临下的裴江脩说:“快拉我上去,等会有人来了看到秧苗都倒了我们就倒霉了。”
裴江脩还是不肯伸手:“倒霉也是你倒霉,要是有人来我就直接跑了。”
程玏真的有点慌了,他感觉自己越陷越深,泥土都埋到了他的腰那里,“我要是别人抓住了我也会把你供出来,就说是你推的!”
两人你一眼我一语的争执起来,互相都不肯退让半步。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远处走来一个身影,程玏以为是田地的主人来了,也不看那身影的脸就急忙的解释:“我不是故意搞破坏的,我是不小心掉进去的,然后就出不来了。”
裴江脩知道自己玩过了,也连忙收敛了笑脸,伸出手去准备把程玏拉出来,却不想他陷得太深,凭借裴江脩一个人的力量根本就不能将程玏拉起来。
裴江脩不仅拉不动他自己还险些掉进去,旁边伸出一只修长却力量感十足的手臂,将裴江脩提了回来。
手臂的主人好人做到底,抓住了程玏的胳膊,还交代道:“你放松别用力。”然后和裴江脩一起将程玏救了出来。
程玏半个身体被泥沙包裹,上岸后活像是一条泥鳅一样乌漆嘛黑的。
他看了看自己满身的淤泥,心里已经浮现出妈妈那张愤怒的脸,胆怯害怕之余却还不忘记向别人道谢。
“谢谢你。”他看着那个将自己拉出来的人,眼睛却不由自主的愣了一下。
不为别的,只因为这个人一头极为绚烂的海蓝色的头发。
青年大概二十出头的样子,看上去骆驰年龄相仿,皮肤极为白皙,穿着白色的T恤,几乎要和布料融为一体。
他的五官隐匿于蓝发之下,看不太清楚,却依稀能够辨认出他高挺的鼻梁和深邃的眉目,露出一截收的紧窄的下颌以及线条分明的薄唇,不用看上半张脸就知道容貌不俗。
是个不可多得的盘靓条顺的帅哥,只是头发多少有些出人意料,不过骆驰看上去也是一脸的流氓痞气,二人可以说是不相上下。
程玏这样想。
不过他此时还有别的事情要苦恼,他皱着脸看着自己满身的泥巴,忍不住瞪了裴江脩一眼。
裴江脩被瞪得莫名其妙,身边的蓝发青年却开口了。
“你们不是这里的人吧,我以前没见过你们。”
裴江脩接过话茬:“我们是来走亲戚的。”
蓝发青年笑了笑,嘴角咧开的弧度极大,与他高冷的发色和凌厉的下半张脸极为不符。
“我叫辛暗声,我老家是这里,放假了我回家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