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璋原本已经没有呼吸心跳,但是在他好像是末日来临前一般疯狂的亲吻吮吸,她渐渐地感觉自己有点缺氧的站立不稳。
她的舌尖被他吮吸的发痛,口腔里每一处都被他品尝到,她只能仰着脖子,努力去承受他的疯狂。
玉璋感觉嘴里已经有了血腥味,解昇才放过了她,他满眼通红,眸光闪动不定,似乎情绪极为不稳定。
“你一直在等我吗?”解昇轻轻去触碰她红肿的嘴唇,似乎还意犹未尽。
玉璋点点头,“我们才做了不过数月的夫妻,我不甘心,总要见到你才行。”
解昇又将她抱在怀里,声音沙哑痛苦:“你怎么这样傻。”
玉璋只觉得过往几百年的光阴此时全都不作数了,她那颗早已经枯死的心再次活过来。她环上他清瘦的腰,沉浸在往日新婚恩爱的时光里:“我说过的,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她原本有很多问题要问他,但是此时见到了却一个也不想问了,那些与人争执想要找到答案的执着不过是做了她倔强等待的筏子,但好在如今终于是等到了。
解昇讲着他去北边之后的事情,周将军对他说皇上在京城无人可用,需要他这样的有志之士辅佐。
周将军坐在烛火下,面目刚毅,丝毫没有对于国家即将溃亡的绝望,而是充满希望的看着解昇,好像他就是那无所不能的救世之臣。
解昇那颗原本想要退缩的心在此刻没有了退意,他的少年热血在此刻终于有了实质性的释放之处,他要去京城,守在君主身边,为他斩尽奸吝。
但这最终只是螳臂当车,他第一次拿起刀杀了几个叛变的侍卫,看着那个被自己父亲斩断一臂公主瘫在血泊里,听见满皇宫的哭嚎,他倒下去了。
他流了很久的血才死,在他闭上眼睛的最后一刻,他有些后悔。
那个傻姑娘,会不会还在家里傻傻地等他,等他回去给她种枣树。
他只是那么短暂的拥有了她,却又失去了她。
“对不起,是我太幼稚了。”以为用自己的热血便可以力挽狂澜。
玉璋在他怀里摇头:“我知道你是这样的人,所以,我也不愿在叛军的铁蹄下苟活。”
从前的怨恨与绝望在此刻消弭殆尽,玉璋开始庆幸自己这倔强的性格,她相信他,所以愿意一直等他,等到那些问题,有了答案。
他们相拥了许久,彼此激荡不平的情绪也都稳定下来,玉璋想到为她做出许多让步的白无常,满是怀念与不舍地说道:“我要走了。”
解昇放开她,看着她虽然微笑着却始终含泪的眼睛,喉头发紧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玉璋与他不一样,他生前是犯过杀罪的,虽然那些人都是紫禁城的叛徒,但是终究是人命。
他必须要在罚恶司先洗清他的罪孽才能转世。
他早就听说过如今的世界很是太平,他想与她在安稳的尘世里,做长长久久的夫妻。
玉璋牵起他的手,放在自己脸上,温柔腼腆地看着她的夫君:“下辈子,你还要娶我吗?”虽然已经知道答案,但是她却总还想问一问。
“要,我只要你。”他捧着她的脸,再次吻下去。
他念念不舍地亲吻她,从嘴唇到脖子,红色的痕迹在白玉一样的肌肤上病毒似的蔓延。
他将锁骨下面那里吻出深色的痕迹,坐上马车将玉璋送到了奈何边。
黑无常早已不见了踪迹,白无常却守在桥边,等着玉璋。
白无常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玉璋的夫君,不由得多看了两眼,只觉得这是一个格外清俊温润的青年,芝兰玉树,朗月清风的。
他也有些感叹:“我已经和孟婆说好了,来世必定让你们做长长久久的夫妻。”
解昇拱手还礼,深鞠一躬:“多谢七爷。”
泠音觉得自己今日的热闹也凑够了,时间也不早了拉着舒楠就要走,却被玉璋叫住了。
玉璋深深福了一礼,眼中满是感激与不舍:“多谢二位相助,来世我必当结草衔环报答二位姑娘。”
泠音暗自觉得好笑,自己又不会死,何来来世。
舒楠扶起她:“不必客气,时间不早了,还是快过桥吧。”
玉璋点头看了看不远处那普普通通的木桥,提着裙摆转身感叹一声:“如今我心愿已了,却不知小秋怎么样了,我与她也几百年没有见了。”
小秋,这两个字像惊雷一样劈在泠音头顶,然后轰隆隆地炸开。
她站立当场,动弹不得。
舒楠只当她是在目送玉璋,想着时间快到了着急的去拉泠音,却不想身边的人如同石像一般,半点撼动不得。
“你怎么了,快黎明了,再不走来不及了。”她伏在她耳边低声说。
白无常察觉到动静惯例地问了一句:“怎么了?”
泠音心里一跳,正要开口遮掩,舒楠却插话道:“没什么,我想起来还有点事情没有做,先告辞了。”
说完拉着舒楠急匆匆地走了。
白无常心头大事了结,没有过多在意,转头看向还在桥边念念不舍的玉璋和解昇。
“好了,他在罚恶司也呆不了多久了,你们不过是前后脚的事情。”
从奈何桥边一座普通的木屋里走出一个穿着青色布衣的女子,她身形消瘦戴着头巾,脸上有一块明显的胎记,手里还端着一碗汤。
那汤如水一样透明,散发着微微的热气,看上去就好像是一碗普通的白开水。
玉璋将汤捧在手心,最后看向解昇面带微笑地说:“你可要快点来,别让我等太久了。”
说完便一饮而尽。
白无常亲自送着她过了桥,看着她走上那条平平无奇的土路,长舒一口气。
几百年的等待,总算有了好的结果。
青衣女子看着玉璋渐行渐远的身影,眼中泛起苦涩来,玉璋都得偿所愿了,不知她何时才能像玉璋一样。
白无常感受到她的视线,看着这个冥界他第二头疼的鬼魂趁热打铁道:“玉璋都过桥了,不然你……”
还没等他说完,青衣女子就打断他:“我还没等到,玉璋都等到了,我也可以的。”
说完转身走入了那间木屋。
泠音拉着舒楠一路去了酆都的城门,她心脏在狂跳,几乎要跳出胸腔来。
口水划过干涩的喉咙带来刺痛,泠音找回自己的声音:“我先走了,今日多谢你了。”
舒楠点点头应下,将泠音送出城门。
泠音看着那原本血红的天空变成了浓黑的颜色,知道她已经回到了彼世,她正要走,脚步却不由自主的转了弯。
“天快亮了,你快走吧不然来不及了。”
她叫住了正要离开的舒楠,斟酌试探着开口:“刚才玉璋说的小秋,是谁?她和玉璋一样也在等什么人吗?”
舒楠奇怪她为何这样问,却还是如实的回答:“具体是谁我不知道,但是听说她比玉璋等的时间还要早个两百年左右,怎么劝也不肯投胎,最后七爷安排她去给孟婆熬汤去了。”
比玉璋早两百年,泠音心里的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但她还是不死心地又问了一句:“那你见过她吗?”
舒楠点头:“从前在轮回司的时候见过一次,约莫三十多岁的样子,脸上有一块胎记。”
泠音全身血液急速褪去,手脚变得冰冷。
黑色的天空透出一丝金色的色彩来,舒楠连带着那座巨大的城池一同消失在眼前,她恍惚间回神,发现自己站在一个普通的十字路口。
她恍恍惚惚地飘回了家,看到睡在一起的程玏和裴江脩,喉头发出一声急促的嘶鸣便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