泠音耸肩:“这谁知道,也只能等到她再次出现的时候抓住她问了。”
“再说了,如果是害人的鬼,地府那些做主的也不会不管的。事情多半也没有我们想的这么简单,只能等苏西亭问清楚了再说。”
“那不是鬼害人,还能是什么?”程玏小时候胆子小,但也看过一些鬼片,片子里害人的除了恶鬼就是僵尸。
当然当时有英叔在,程玏抱着电视也看的津津有味。但是现在是发生在自己身边的事情,他开始感受到小时候那种看鬼片既害怕又兴奋的情绪中,害怕占据了上风。
泠音带着他们走出了被各种参天大树遮云避月的小区,往骆驰家的方向走去,“害人的东西数不胜数,比如各种精怪啊,由于命案频发怨气凝结而形成的鬼煞,还有苗疆的巫蛊之术,以及你们在电视上看的僵尸,恶鬼,魔胎什么的,都是害人的东西。”
“但是除了苗疆的巫蛊,其他的东西害人都是有缘由的,因为如果是无缘无故的残杀普通人,自身也会遭到反噬。”
“什么反噬?”
“天道会降下天谴,地府会将它们请去阿鼻地狱,人间也会有各种修炼的术师来收服它们。”
“所以,人间才有一句话叫,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不做恶事,就算是鬼也没办法找你的麻烦。”
泠音说完还语重心长的拍了拍程玏的肩膀,似乎意有所指。
程玏莫名其妙,拍他干嘛,他一个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好好少年,是绝不可能做什么恶事的。
裴江脩疑惑:“照你这么说,是因为生前有恩怨,死后才会纠缠。但是苏西亭应该不是那种会做恶事的人吧。况且她姐姐死的时候,苏西亭还没出生呢。”
泠音示意骆驰家到了,腾出时间来回复裴江脩:“所以我说事情可能没有我们想的那么简单,你们在学校要好好关注她的状况,一有不对劲马上通知我。”
骆驰还没上去,跑回来自告奋勇:“还有我!”
泠音无语:“这件事和你没关系。别掺和。”
骆驰腆着脸说:“多一个人多一份力嘛,谁也不许劝我啊,我一定要加入。”
“都别拦我,别拦我。”
说完也不等回复,三步并做两步就上了楼,上去之后还从阳台上探头出来嘱咐道:“别忘了啊!”
手舞足蹈的,看上去不甚聪明。
这次三个人都很默契的朝他翻了一个硕大的白眼,没理会还在阳台上大呼小叫的骆驰,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程玏更是觉得心塞,本以为是一个酷哥,没想到是一个傻帽。
虽然泠音说过房子已经被她下过咒了,但是苏西亭仍旧是惶惶不安,她洗了澡包着毛毯蜷缩在沙发上,一边等待父亲回家一边看着从房间里拿出来的笔记本。
说是笔记本,其实是用来写日记的,记录着十几年前发生的事情。
里面记载了一些苏西亭从没见过的东西,比如说随身听,黄卡,磁带等等。苏西亭日记的主人的字里行间看出来这是一个活泼可爱的女孩子,有点粗心,有点马虎,做卷子总是会错一些小地方,不是忘记带这就是带那,喜欢SHE,还会和喜欢张韶涵的人吵架,比谁的歌更好听。
苏西亭看着看着就流下眼泪,原来她姐姐是这样一个可爱的人啊。
可她的生命却停留在了自己的这个年纪。
苏爸爸的回来的时候,苏西亭忍不住困意蜷缩在沙发上已经睡着了。她将自己紧紧的裹在毛毯里,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
“西亭?西亭?”他轻柔的推了推女儿。
苏西亭睡眼朦胧的醒来,糯糯的叫了一声爸爸。
“怎么在这里睡着了?”苏父摸了摸女儿的额头,发现没发烧时松了一口气。
苏西亭把身体从蜷缩的状态展开,用力的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然后看向了墙上挂着的钟。
凌晨两点十三分。
她用力的揉了揉眼睛,打了一个哈欠,说:“我在等你。”
苏父将散开的毯子又裹了回去,把女儿包的严严实实的问:“等我干什么?”
苏西亭被冷空气激得清醒,拿出那个压在臀下的笔记本,眼睛紧紧地盯着父亲的眼睛说:“爸爸,苏东桥是我的姐姐吗?”
笔记本封面是很古早味的漫画封面,上面用粉色的水彩笔写着三个字。
苏东桥。
苏父瞳孔骤然缩紧,一把夺过去,看着女儿平静的面孔几乎是厉声的质问道。、
“你怎么拿到的?你是不是进去那个房间了?”
他此时表情狰狞,慌乱中还有一点不易察觉的害怕,但是苏西亭却敏锐的察觉到了,她坐起来,用质问的口吻逼问:“为什么那个房间不能进,苏东桥到底是不是我姐姐?”
似乎是意识到自己的举动太过激动,苏父飞快的垂下头眨眨眼睛,试图掩盖自己眼中不寻常的神色。
“你明天不是还要上学吗,很晚了,快去睡吧。”
苏西亭就知道他不会轻易的把真相告诉自己,索性站起来将睡裤的裤脚挽上去,露出两个青紫的膝盖,以及还抱着纱布往外渗血的脚踝。
苏父震惊又心疼的看着女儿,想要伸手去触摸伤口,又怕弄疼了她,只能抖着声音问:“你这是怎么弄的?怎么会伤成这样?”
苏西亭还是站着,让他看的清清楚楚,平静的开口:“苏东桥推的,她今天白天还差点把我推到路中间让车撞死。”
“爸,如果她真的是我姐姐,为什么要害我?”
苏父还想要隐瞒,僵硬的嘴角扯出一个不自然到了极点的笑容:“你说什么呢,她已经死了怎么会害你。”
苏西亭抓住父亲话语中的漏洞,飞快的将之放大:“你怎么知道她已经死了,她真的是我姐姐对不对?”
眼看父亲还要隐瞒,苏西亭索性就摊牌了,她指着那个封闭的房间的方向,破罐子破摔的承认:“我进去过了,我知道你们在里面干了什么。”
“那根本就不是什么书房,那是她的房间,你们还为她设置了一个灵堂,每天都去祭拜她。”
说完又指了指自己身上的伤口:“你知不知道最近我很倒霉,几乎每天都在摔跤受伤。有好几次都差点从楼上摔下去头着地了。走路走着会无缘无故的被人推一下,下楼梯会有人绊我,等车的时候还拉着我往路中间去让车撞。直到今天,她终于暴露了自己,我有两个同学看到我被她牵着往路中间去了。”
“她在要我的命啊,爸爸。”苏西亭红着眼睛质问,“是不是等到我死了你才肯把事情的真相说出来。”
这样的质问落在他的耳朵里每一个字都是一把最锋利的刀子,将他的心扎的千疮百孔。苏父身躯一震,情不自禁的抬头看向女儿的脸。
白皙清秀,干净稚嫩,软软糯糯的一张脸,眼睛里却有很坚毅的神采。
不一样,她们不一样。
他颤抖着眼皮闭上眼睛,扶着女儿坐下,仿佛一瞬间苍老了许多,整个人肩膀都垮下来,用怀念且疲惫的声音说。
“你姐姐,死了很多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