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霄……呜呜……你不要走,不要走……”
她又在梦里喊着她的名字,泪水浸湿了枕席。他终于是忍到了头,把她的梦境全都掐碎了。
“婳伊,看着我!婳伊!”他摇晃着她的身子,逼着她直视他。
“在你身边的人是我,是我!赤红霄不过是一个无权无势的死士,她有哪里能比我强,以至于你这样忘不了她!
你知不知道她从小同我一块长大,我们除了一个是男人一个是女人外,在性子上没什么不同!我许多事都能做得比她更好,你为什么宁愿成天念叨一个死人,也不肯给我一个机会……”
他气恼的模样让她再度害怕起来,她几乎是下意识地从口中低喃着:“红霄……红霄救我……”
“婳伊,我比她强!我们没什么不一样……”
他擒住她的下巴。尽管心中的妒火灼烧得他几近要扭曲,他也没敢把怒火轻易发泄到她身上。
“不……她跟你不一样……”他在她平静的眼中又看出了深情,只是这份深情并不属于他。
“我的红霄,她是一个正直良善的人。她心存道义,不会跟你一样为了利益就做下伤天害理的事。她看重我的意愿,从不胁迫我做不愿意的事。我知道她性子里有些东西是被你影响的,但她依旧不是你。
红霄她亲口跟我说过,她是她自己。她把她所有的真心都掏给了我,她的真心是这世上最宝贝的东西,我沈婳伊这辈子只爱她的真心……”
“你!”
“你又想伤害我吗,一旦生气,就想强迫我?”泪痕未干的她对着他轻蔑地笑了起来。
“你净把不好的东西带给她,让她也曾经这样对我过。但是我一说我不要,红霄比谁都上心。她只觉得是自己犯了错,再也没这样对过我。”
他顿时失了冲动的底气。这样挑破这层虚情的薄纸实在不是聪明的决策,他们都忍不住挑破了这层纸,之后再也不好去演郎情妾意的戏码了。
她明显也知道,也察觉出这样下去终究达不成目的。那晚的事还没过去几天,她又变得温顺起来,在他跟前几乎是撒娇一般地说道:
“还要再因为那件事别扭多久呀,你难道要一辈子不理妾身了吗,夫君。”
她极少在他跟前撒娇,上一次见她这般还是因为要让赤红霄养伤。他不知她心里打什么算盘,她见他无动于衷,只得幽幽叹了口气:
“唉,妾身知道你心里耿耿于怀什么。过去的事再怎样,妾也打算放下了。就算不是看在夫君你的份上,也要看在腹中孩子的份上,总不能因为一个死人,让这孩子永远没有爹疼了吧……”
“你说什么?”
“有一个多月了,夫君。”她在他跟前笑靥如花,“你忘了,当初把妾带回来的时候,你一时情急……”
“这是真的?”
“妾骗你干什么,不信你请门派里常候着的大夫一诊便知。”
她的眼里好似有细碎的光亮,脸上也遍布着羞怯的笑意,看起来很是生动。他在突如其来的欣喜中抱住了她,她挨在他怀中柔声道:
“夫君,你别再生气了。你一直不理妾的话,今后妾可不只是一个人伤心了,腹中的孩子也要一起伤心的……”
“我一定会对你们好的,婳伊。”
他不知她是怎样收买了他收在门派内一向信任的大夫,而她也确实通过假孕这个计策骗过了他。他知道她不爱他,她也知晓无法再用虚情假意瞒住他,索性用上了这个计策。
她很聪明,一向知道怎么拿捏世人眼中的弱点。
世人皆说,女子若怀了身孕,那就算是为了孩子,她也会忍下所有不公不平的事情,尤其是原谅孩子的父亲。只要能给孩子留有一个家,怎样的事情女人都能妥协,何况是他们之间的这点事。
就算是为了孩子,想来她也会催着自己忘掉赤红霄,试着去爱孩子的父亲。世间用这个宛如天理伦常的话术说服众人,不仅说服住了女人,也包括了以他在内的男人。
她除了无法在他跟前扮好爱人,其它什么身份都能扮得巧妙。现在想来,其实她的假扮与伪装也并非全无破绽,只是他在巨大的失而复得的喜悦下,在拥有孩子的幸福中,没有去细辨这其中的端倪。
他只觉得她的心迟早会回来,他们的孩子给了他一个重新来过的机会。以至于她觉得内院里黑压压的死士瞧着憋闷,他一时忘形下居然连这个都松口了。
他沉浸在这样的喜悦中还没多久,一切就如转瞬的幻梦一般终止了。他还记得那一天,她早上起身时还同他交代,让他添置些孩童的衣料回来,她要给孩子缝制衣帽。
等他把事情忙完,正准备带着衣料回去找她时,一向平静的内院居然燃起了大火,火势汹汹,就连往日她喜爱的后花园都被火焰吞没了。
“婳伊!婳伊!”
“掌门别去!火势太大了,救不回了!”
她在这其中并没有出来,他撕心裂肺地想冲进火海中救出她,但却被身边的手下死死控制住。火势消退后,他甚至在后花园里找到了她的尸首,所有的一切都在同他说:她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