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红霄横眼一瞧,见他看的居然又是那些江湖话本子,不由撇起了嘴来。
她知晓江湖话本里永不缺血雨腥风,以及一但被轻视当场就能大仇得报的英雄侠客。他们永远能活得这样简单肆意,容易到落在眼里全是浮夸虚假,她不爱看。
场内没一会儿便紧锣密鼓,中央的武场上切磋不断。嘶吼声与刀剑声此起彼伏地敲击着众人的耳朵,一片躁动。
赤红霄看着武场上的各路英雄晃入眼中简直比皮影戏里的纸人还小,处在其间久了只感觉脑涨耳鸣。她松下一口气,对身旁的李星河交代道:
“好好到这个时候了都没来,估计是在医馆里忙不开身。反正眼下闲着没事,我去帮帮她好了。”
李星河见她起身要走,忙在她身后哎呦道:“掌门,你真走啊。你不留在座上继续看看谁赢了?或者同其他门派的掌门打打交道呢?”
“武林大会的阵仗我又不是没见过,反正结束后自会有人记录比试结果,每年都大差不差。武林大会真切磋起来,短则两三天,长的五六天也有。你头回来自然觉得新奇,多看看就习惯了。”
赤红霄拍了拍李星河的肩膀,就仿佛是把身上的担子借此甩在了李星河身上似的,整个人一溜烟地悄然跑了。
她的位置本坐得远,中央的武场看着都小,更遑论坐在其后的赵万熠。剑虹门人微言轻,就算她走了想来也无人在意。
武林大会是各门派自打招牌的盛会,就算是斩青盟也不愿浪费这个一年一度的机会,只会把举事之事留在最后。
而王好好要了一份会帖后,头几天都没有来的意思。直到听闻大会要临近尾声时,才在第四天一大早随着赤红霄一起来了。
第四天的切磋比试直进行到酉时才停,等所有的比试结果都在榜上公之于众后,武林大会方算结束。
大部分门派在大会结束后自会动身告辞,而今年武林盟主又早放下话,说在会后还有要事同青刀门商议,以至于今年的散场比往年还要利落迅速。
偌大的比武场转眼冷清了不少,常年担任盟主的少林派主持见无关人等基本走了个干净,才开口言语道:
“赵掌门,近年来青刀门在江湖上如日中天,武林大会办得也稳妥气派,老衲本不该对此多言。只是近日来听闻了些青刀门的私事,其中多有龃龉。
老衲想还是应当今日借着这个机会说开了好,省得武林同道之间伤了和气。”
“是吗,我倒是不知林长老这样一位诚心礼佛、不管俗事的人,这回居然生出了管事之心,当真稀奇,是最近新添了不少香油钱吗?”
当下酉时四刻已过,透亮的天色随着临近的暗夜忽变得浑浊幽暗起来,压在人顶上,四下的一切恍若皆被悄然笼罩在了夜色的静谧里,让赵万熠冷漠的话音落于其间好似空谷幽鸣,回荡不散。
林长老被这样暗讽却也不闹,指间依旧从容地拨弄着念珠,眼眸半垂道:“赵掌门倒也不必如此,凡事不如先听沈帮主谈开了再议。”
此话一落,场下的杨红菲眼神一凌,身后的弟子很快便让开了道。赤红霄看见沈玉谨宛若空了节的脆竹一般,脚步虚浮间几乎是被身后的弟子押上了武场似的。她没有再在后头隔岸观火的兴致了,赶忙抬步凑到了前方。
沈玉谨的脸色惨白着,空荡出来的比武场把他的身子衬得愈发单薄,整个人看起来形销骨立。
赤红霄不知沈玉谨这些时日以来究竟遭遇了什么,也许他惨然的神色在今晚的变局与控诉中亦是能添砖加瓦的筹码。
“沈玉谨?”
赵万熠的脸上一瞬间闪过吃惊的神色,但很快便被轻蔑的笑意所替:“我还以为你已经死了,活下来却被人这样所摆布,我是该替你庆幸还是该可怜你。”
“赵万熠,你的好日子同样要临头,不如去可怜你自己吧。”
一向气度宛若谦谦君子一般的沈玉谨许是恨极了他,对着赵万熠就连脸色都狰狞了起来。
沈玉谨咬牙切齿,一字一句都像是从胸腔里挤出的血泪:
“今日武林盟主与诸位同道都在这儿,你杀害你兄长后栽赃精绝帮的事,强娶我小妹把她折磨至死的事,还有侵□□绝帮对沈家赶尽杀绝的事。天理昭昭,你跑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