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从嫁我那日起就开始在我跟前哭哭啼啼,平日里总苦着张脸。我知道,你是觉得嫁了我委屈你了,是我青刀门配不上你们精绝帮。你在我这儿待久了怕是想回娘家想得打紧了吧。”
“你要真有那意思,我可以直接成全你。我也无需费那心思在赵万熠跟前做什么戏,我大可以直接一石二鸟,连夜就把你丢进赵万熠房里,让你们二人传出丑事。
再说他罔顾人伦、觊觎大嫂,再说你浪荡轻佻、不守妇道。这样既可以让他颜面尽失,我也可以直接休了你,你正好能拿着休书回精绝帮去,正合了你的意!”
“你!”
沈婳伊听见他这番话,只惊得整个人都愣住了。她瞪大了双眼不知所措,赵万驷见状仍在对她不客气地放话:
“你是不是以为我干不出这事儿。你想清楚,若真传出了这事儿,吃亏的可只有你,以后我还无需见你在我眼前晃了,我乐得清静。
你也别以为赵万熠慕你许久,你这样跟了他,他扭头还会不顾流言蜚语护住你。你知不知道那个赵万熠身边也是有女人的,他跟他那个女守卫关系匪浅。
你要是跟他传出了什么丑事后被我给休了,就算赵万熠真能不顾及颜面娶了你,但那个女守卫见你背着她爬上了赵万熠的床,她能先扒了你一层皮。”
“你……你……”
他口中威胁逼迫的意味直戳了当,沈婳伊听了之后心中惨然无助,一时只哭得更狠了。
在旁侍候的碧纹听见赵万驷居然不顾夫妻情谊讲出这般无情的话,情急之下也顾不上礼数了。她忙赶至沈婳伊身边替她不平道:
“掌门,你怎么能对夫人说出这般无情的话!夫人平日里就算再如何不讨你喜爱,但她在内院里本本分分,从来也没给你惹出事过,你怎么可以这样……”
碧纹说完话后被沈婳伊痛苦的情绪感染,禁不住也同她一处哀哭了起来。赵万驷本只想对沈婳伊说些狠话吓一吓她,好让她服软,但却没料到她们主仆二人反倒一块哭闹了起来,只搅得他内心烦躁:
“我劝你到明日的时候就给我想清楚了,不然省得你后悔!”
沈婳伊只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在抽痛,这几年来压抑憋屈的情绪在他这番重话的打击下已经无处可藏,在她的身体里四处乱窜。
她的身体在痛苦之中催逼得她咳嗽起来,沈婳伊眼前短暂一黑,等她反应过来时,她的手帕上已经有了从口中咳出的猩红血斑。
“夫人!夫人你怎么咳血了夫人……掌门!”碧纹看见她咳血的样子被吓了一大跳,她扭过头想再同赵万驷说话时,赵万驷放完狠话后已经走远了。
屋内转眼又只剩下了她们两个人,碧纹看见她虚弱的样子,表现得比她还要难受。
“小姐……小姐……碧纹去给你找大夫吧,小姐……”
碧纹一旦情急,就会忘记在青刀门里早就该喊她夫人这一回事。沈婳伊没有纠正她,碧纹和雨荷是她少有的还能从旧家带出来的人,她不愿意斩断过往的这一点回忆。
她看着自己手帕上的血迹,心里没有痛苦的情绪,反倒还有几分释然与安稳。
这点血迹似乎是她的身体在向她证明,她嫁人后这几年来承受的所有痛苦和委屈,不是不值一提、不是喜兆、也不是正常。它们是真真切切的痛苦,能压逼得人咳血的痛苦。
咳出了血,是不是所有的人看见后都能说上一句,嫁人后她所忍耐、所承受的这一切其实是坏事,这不是正常的事,也不是让人开心的事。
并不是她在矫情躲避,不是她在不懂事。她真的受够了这一切,受够了被逼着困在这里,要是这世上还能有别的路能让她选该多好,能有别的路……
沈婳伊生出这样的念头后也觉得自己有几分可笑,她看不出自己还能有什么别的路可选。她的路只有嫁人这一条,身边的人都说这是最好的,才一步步让她走下去的。
她已经走了这么远,还能有别的妄想吗?离开了这条路,她又能去哪儿?
她突然开始迷茫起来,虽然无路可选,但至少她压抑的日子里还有些许期待,如果能再回精绝帮就好了,再回一次……
她在痛苦之中松了一口气,与她的期待相比,赵万驷同她提出的那些要求,反而成了无足轻重的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