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婳伊被这冷不丁的声音吓得娇躯一震。她猛然侧目,就发现赵万熠不知何时也到了书房附近。他的手中还拿着本册子,许是有什么要紧事,才这样突然深夜来寻赵万驷。
“你大晚上怎么也来这儿?”赵万熠反倒比她先询问了起来。
夜色昏暗,沈婳伊只觉得他阴郁的模样在这夜幕中被衬得更可怖了。她见他抬步似乎要往她这里靠近,一时惊恐下就连手中的锦盒都不慎抖在了地上。
那锦盒落地后砸出了清脆的声响,里头装着的男女欢好之物一个个全滚落了出来。两个人的脸上顿时都难免窘况。
书房内隐隐传来赵万驷与那名优伶女子调笑的声音,赵万熠很快也反应了过来。窘况尴尬的神色褪去后,他的脸上遍布震惊,几乎是不可思议地看着她说:“你大半夜来这里,就是为了给他们送这个?”
“你……你别声张、小声些……”沈婳伊慌乱之下甚至都结巴了起来。
“他居然让你去做这种事……居然让你做这个……”赵万熠在震惊之中后退了几步,他一拳打在身旁的画柱上,口中低喃着,“他真是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他的眼中似乎有怒意在翻涌,沈婳伊也本能地后退起来,她当下已经顾不上赵万熠是在替谁说欺人太甚,只是很想从这番境地中逃离:“二公子还是当今晚没看见这些事吧……”
“你还要让我当没看见?”赵万熠见她抽步似乎想躲,一时激动下直接上前抓住了她的两只胳膊。
“那你呢?婳伊你又要装没看见这些多久,你要忍到什么时候?他放任外头的庸脂俗粉都欺负到你头上来了!”
“二公子你自重!”沈婳伊死命克制住自己下意识想尖叫起来的冲动,一个劲儿地挣扎了起来。
而赵万熠似乎还有许多话想同她说,抓着她胳膊的力道反而变得更大了:“婳伊,你看看你嫁给他的这几年都在过什么日子。他整日里寻花问柳,放任那些娼妓戏子这般欺侮你,他欺人太甚、欺我太甚!
婳伊,如果你当年嫁的人是我,我绝对不会这样对你,我不会整日都让你独守空房,看着丈夫与别的女人……”
“你住口!”
沈婳伊看他的举止言语越来越放肆,挣扎无果下直接惊叫了出来。她这一嗓子惊动了书房里的二人。赵万驷没过一会儿便从书房里走了出来,此时赵万熠早已经放开了沈婳伊,两人相峙无言。
赵万驷看着赵万熠一脸困窘,沈婳伊又转过身哭哭啼啼的样子,嘴角反而扬起了弧度。他恍若在看戏一般地开口问道:“二弟,大半夜的你突然来书房寻我是有何事?”
“哼!”
赵万熠狠狠地剜了他一眼,丢下手中的册子便转身离去了。
他一脸怒容的模样反而让赵万驷觉得好笑。赵万熠走远后,沈婳伊按捺不住地抽泣道:“你以后不要再让他进内院了,不要再让他进来了!”
“他对你做什么了?”赵万驷凝眸细看了她一阵,嘴里冷笑起来,“这么多年了,看来他还稀罕着你呢。”
沈婳伊听见这话,只能为自己而惨然起来。她知道他们兄弟二人自幼时便不合,现如今长辈们都已故去,他们二人之间的明争暗夺早摆在了台面上。
赵万驷当上掌门的这几年,赵万熠就一直在暗中扶持自己的势力。两人之间明枪暗箭不断,沈婳伊因为自己是一介后院妇人,才置身事外了许久。
他们男人家争夺权势的事情本与自己无关,她的小天地不过只是那片后花园而已。
但那天晚上突如其来的困窘,赵万驷如同看戏一般看着他们二人的眼神,以及赵万熠口中挑拨开来的情愫,都让沈婳伊感觉到深深的不安,她隐隐觉得这不会是什么好兆头。
她对于不详之事的预测兴许一向精准,自那晚之后没过多久,赵万驷在门派之事上对赵万熠早就累积下的许多不满情绪也压制不住了。
他在门派里无法当面发作,但心里委实又不畅快,一番取舍下,他似乎又想起了她来,想起那晚赵万熠在他跟前没能控制住的情绪。
他又闯进她的房里,执意要用她来作给赵万熠增添不悦的棋子。沈婳伊在他的拉扯下哭哭啼啼,极是不情愿地推搡拒绝道:
“你们兄弟二人的事情,你们自己解决了不就好了,同我有什么关系。现如今拉上我干什么,拉上我干什么!”
赵万驷平常最烦妇人啼哭,见沈婳伊一言不合又在哭闹,松开她的同时面色也冷了下来:“不过是让你同我去赵万熠跟前做几出戏罢了,又不是把你送他房里去,你何至于要这样在我面前哭哭啼啼。”
赵万驷见沈婳伊并没搭理他,反而只是自顾自地瘫坐在床上垂泪,心里不由得也生了几分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