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竹马、郎才女貌的佳话皆是外人的揣测杜撰,但沈婳伊的心里比谁都清楚,他们从没对彼此动过心,之前每次在一起不过是为了顺长辈的意,成亲也不过是为了应承长辈的期待。
所以他在新婚那晚心下不悦的同时,脸上还挂着几分应付交差一般的敷衍与不耐烦,而她也只剩下了听话与哭泣。
如今老掌门也去世了,他们再也无需在长辈面前伪装了。赵万驷也早就腻烦了她愁眉苦脸、强颜欢笑的模样,他很少再来找她,晚上甚至也乐意睡在书房里。
他把自己的不耐烦全挂在了脸上,她也默默地承受了一切。
他们心照不宣地疏远了彼此,直到赵万驷和她身边的雨荷有了难以掩藏的暧昧。他们把这份暧昧与情愫明晃晃地摆在她眼前时,当雨荷甚至都怯生生开口询问她的态度时,沈婳伊还是如之前那般温顺地接受了一切。
至少他们是真的你情我愿、郎情妾意,不是硬生生地被凑在了一处。守孝期间按常理来说不可娶妻纳妾,雨荷虽没得到一个妾室的名分,但也没什么怨怪之言。
比沈婳伊还要震惊的只有碧纹,她至今都还记得她们有一日在经过赵万驷书房时,清晰听见了房内传来的他们的调笑声。
“小姐,你真的不介意啊?”碧纹见她这样了都还不动声色,只差没惊掉了下巴。
“介意什么,成全了他们至少大家还都开心些,拦着不成全反而徒增烦恼。你别在乎这些事了,我们去后花园里种花吧。”沈婳伊面容平静地绕过了赵万驷的书房。
眼下这般也许才是最好的,他和她在一处本不快乐,至少同雨荷在一起时,他还能享受到一点夫妻之乐,而雨荷也愿意做这一切。
而沈婳伊,她其实不在乎所谓的夫妻之乐,也不在乎这样的鱼水之欢。
赵万驷尽管对她冷漠,但好歹把整个后花园的天地都给她留了出来。她在内院无事可做时,就会带着碧纹在后花园里栽种花木。
她已经没了在精绝帮的那个家,早变成了无根的草木,除了硬生生把自己栽进青刀门的后院中,她无事可做。至少每次看见这些花木被她仔细栽种后生根抽芽时,她还能在这份生机中找到一些欢愉。
没有女儿不出嫁,她已经同这世间的万千女儿一样走出了这一步,尽管这其中的酸楚不值一提,哪怕她与夫君之间没有情爱,但她依旧能做一个温顺贴心的妻子。
日子只要能过下去就好了。只有这样……只能这样……
但令沈婳伊没想到的是,这样的生活没过多久就又被打乱了。赵万驷与雨荷在一处欢好了一段时日后,他对雨荷的兴趣也变淡了许多。他的兴趣开始往内院之外的地方拐。
赵万驷一开始也许还有些许顾虑,但在这份顾虑下他很快便试探清楚了沈婳伊的底线,只要不肆意糟践她的小天地,沈婳伊可以容忍下许多在外人看来无法容忍的事。
他开始往内院里带不知何处找来的优伶女子,一个接着一个,每一个待的时日都不会过长。每来一个,她都需要替他安排好这些女子的住处和饮食。
似乎从离开精绝帮的那一刻起,沈婳伊对往后的日子就已经没有了什么多余的期待。毕竟这不是娘家,去了夫家的女儿是不能太肆意的,一切只要能过下去了就好了,过下去。
碧纹在知道后气得火冒三丈,但她依旧选择忍下了这一切。
这样的日子平淡地过了几年,这几年的日子日复一日,乏善可陈。直到有一日,沈婳伊带着碧纹同往日那般去后花园里时,她发现昨日刚开始吐蕾的山茶花木已被人踩踏殆尽,枝折叶落。
沈婳伊吃惊到在原地发愣,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在她旁边漫不经心地说:
“夫人,妾今日路过后花园时发现不知从哪儿钻出来只野兔,本想赶一赶,但没想到它脚力甚猛,居然把夫人的花折腾坏了,夫人可别介意……”
她去年才仔细栽种的山茶,好容易才等到花开时节。沈婳伊看见这一片惨淡景致忍不住哭了起来。
跟在她身旁的碧纹见到一向好脾气的沈婳伊如今都被欺侮到落泪了,心里如何能忍,直接对着那优伶女子放话道:
“得了掌门宠爱就胡乱猖狂的贱蹄子!你是什么货色,居然敢欺负夫人,你以为我碧纹是死的!”
“碧纹!”
沈婳伊抬手想拦住她。但碧纹的性子一向直爽豪迈,一言不合下,早就挽起袖子就同那个新被领进来的优伶女子打闹了起来。
一向平静的后花园突然之间吵闹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