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济阳城内,我与你提过一个小乞儿,你可还有印象?”
洛禾本就觉得那小道士有些熟悉,如今姬姌一说,洛禾立马就想起来了:“你是说许久儿?可他不应该在济阳吗?”
虽说有些不可思议,但洛禾此刻却十分肯定,那名小道士就是姬姌在济阳城遇到的许久儿。
只是许久儿到底是何来历?
以他的见识经历,怎会只是一名乞儿,又怎会摇身一变在江阴成了小道士?
那日她问许久儿,自己与他相见是不是命中注定,他只道一句缘分使然,如今看来,果然是“缘分”。
有些刻意的缘分。
他既然让奚玥带话,想必他们还有相见之时,诸多疑惑,且只能等到那时再与他说了。
这边奚玥就这么喝完一坛酒,她随手将酒坛放在桌上,力道很大,酒坛与石桌碰撞,发出一声清响。
“看来你们知道是谁了,那别的话就不多说了。”奚玥道,”我看那戏台之上尚有人烟,你们是在听戏罢,不如也带我一个?”
太子良娣看着奚玥的动作,无奈苦笑一声:“戏台已毁,伶人被杀,这戏应该是听不了了。”
奚玥故作惋惜开口:“没得听了啊,看来我是真的来迟了,殿下,再喝一杯?”
姬姌与她碰了碰,奚玥只顾着大口喝酒,待又喝完一坛,这才带着几分醉意道:“不过这戏确实也没什么好听的。”
姬姌道:“你知道是什么戏?”
奚玥嗤笑一声,轻飘飘的看了太子良娣一眼,又将目光移到了姬姌身上:“戏毁了,但这番场景还在,就看着眼前这一幕,怕是再熟悉不过了,又如何会认不出呢?”
奚玥是真的喝醉了,她身子有些摇晃,姬姌也不了解这位柬城夫人,只能顺着她道:“想来你是十分了解这出戏了。”
奚玥笑着,那笑却不好看,反而带着几分苦意,洛禾轻轻拉了拉姬姌的袖子,示意姬姌不必继续追问。
太子良娣也是皱了皱眉头,最终却什么话都没有说出来。
只听奚玥道:“自然了解,试问这世间,有谁比我,比她更了解呢?”
太子良娣终究还是没忍住,她轻轻呵斥了一声:“奚玥!你喝醉了,且先回去休息罢。”
“我不与你多说。”奚玥随意的挥了挥手,又与姬姌靠近了几分:“你们戏看完了吗?”
姬姌有些困惑的摇了摇头。
奚玥接着道:“想来是被打扰了,这戏好看吗?”
姬姌理会了洛禾的意思,也不欲与奚玥多说,只道:“尚可。”
奚玥却仿佛一腔心事不得解,如今接着这个时机,自己又贪饮了几杯,话便多了些:“之后的戏也不必看,我可说与你们听。”
她只看着台上场景,便已经知道这戏演到了哪里。
奚玥娓娓道来:“书生为女子挡下一剑,女子十分心动,却碍于自己处境不便说出口,待照顾书生恢复之后,再次将书生赶下了山,
谁料书生并不离开,只是蹲坐在山下水榭旁,有时为女子提赋,有时奏琴山间,有时于山间打猎,有时给女子添衣赠礼。
那女子也存了考验他的心思,只是每日看着书生,却不多言,直到一月之后书生情意打动上天,降下祥瑞,
那日鹤鸣山野,泉水叮咚,霞光四射,照的整片天地都变了颜色,白鹤于水榭之上盘旋,鸣叫声响彻山间,隐隐传到了江阴之中,女子便就此顺势跟了书生离去……”
奚玥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
姬姌却不相信有什么感动上天的祥瑞,她不由问到:“然后呢?”
“然后?”奚玥靠在桌上,一只手拨动着那酒坛,声音缓慢,似乎说的不是故事,而是自己的亲身经历一般,“哪里还有然后,水榭求娶,佳人携手,戏文圆满,何须然后啊……”
果真再也没有了然后,这出戏又绕了回去,姬姌也不再好奇。
却只听太子良娣轻道:“女子并未对书生动心。”
奚玥打的也累了,此刻也不管眼前说的是谁,只缓缓道:“你又如何知道?”
“……猜的。”太子良娣扶了一把奚玥,朝着姬姌露出歉意:“今日被打扰,奚玥又喝得醉了些,我便先送她回府,他日我做东,我们再聚。”
姬姌表示理解。
太子良娣又道:“奚玥性子如此,她说的话你们不必太在意,戏曲如何不过是消遣取乐,看过就罢,也不必太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