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姌本来还有些困意,结果被洛禾这突如其来的请罪吓清醒了,她起身扶了一把洛禾。
“这是做什么,你一路跟着我,我怎么不知道你哪里有罪,先躺下,你身上还有伤。”
洛禾没有动,她维持着行礼的动作:“殿下有所不知,我这一路想了很多,又与兰芯聊了聊,实在是觉得自己有愧于殿下。”
“先躺好。”姬姌扶着洛禾的手,强行将她摁在床上,这才道,“你有什么想说的直言便是,何必如此,就当是寻常谈话。”
洛禾道:“东胡之事此刻虽然告一段落,但其中还是疑点重重,我们一定是遗漏了什么。
殿下,我认真想过了,楼悼归一事或许并不是楼阙归所为,而是有一个我们不知道的存在在其中推波助澜,我们,包括楼阙归,都被他算计进去了。
是我没有及时察觉,才导致济阳城外的那场对战,更是害得殿下负伤,我罪该万死。”
姬姌对东胡了解的不深,但她内心也不想将这些事情归在楼阙归头上,毕竟那晚月下畅饮,姬姌是真的记在了心中,如今听洛禾所言,姬姌居然松了口气。
她道:“所以你觉得楼阙归身边有一个人想杀我们,不仅要杀我们,还要让楼阙归以为我们和楼悼归有牵扯,但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洛禾摇了摇头:“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大概有了一个猜测,先说与殿下听,我觉得那人想控制楼阙归。”
姬姌问道:“何解?”
洛禾道:“这人一定是楼阙归信任之人,楼悼归不死终究是楼阙归心口大患,而我们活着,也可以牵扯楼阙归,那人索性将楼悼归与我们连在一起,然后再找人杀了我们,死无对证,楼阙归日后也就只能依靠他。”
这番话听着确实有些道理,姬姌道:“如果真是如此,那人为何不早点动手?”
“也许是在等一个时机吧,而我们的出现恰好打乱了他的计划。”洛禾道,“殿下,或许我们下次再去到东胡,再见到楼阙归,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
“那就先不去东胡了。”姬姌道,“此次只不过是意外,如今几国动荡未平,没有人会抽出身去理会东胡之事,我们也不过是误打误撞而已。”
事到如今,或许也只能先将东胡之事暂且搁置,毕竟对于她们来说,此刻最重要的事并不是东胡,而是眼前这个国家。
东胡之事洛禾再无心思考,她们与东胡之间迟早要做一个了结,但如果可以,洛禾还是希望这个了结来的再迟一点。
最好等九州归一,天下安定,那个时候,自然多的是时间与他们周旋。
洛禾只感到头疼,希望楼阙归长点脑子,别彻底被旁人左右,否则到了那个时候,她们与楼阙归,也只能是不死不休的地步。
“只能如此。”接下来洛禾将楼悼归是如何出现在驿站之事向姬姌解释了一遍。
姬姌听完只叹命运或许就是如此,有些人的命数该绝,是怎么也都救不回来的。
只是若知如此,她们也就不用派人四处搜寻,白白浪费了那些人手。
两人谈完了正事,姬姌突然道:“你一路辛苦,我未能在第一时间救你,希望你不要怨我。”
“殿下怎觉得我会怨你?”洛禾有些错愕,心中却带着几分甜蜜,这份甜蜜足以掩盖她心头所有苦涩。
洛禾道:“那番场景,殿下拼命厮杀,我却未能帮上分毫,殿下不要怨我才是,况且只要殿下安全,我就是死了又算什么?何来怨字?”
“就算如此……”姬姌回想着昨日的对话,金鹊说的那些事姬姌并不是遗忘了,她只是埋在了心口,如今洛禾平安,正事暂且谈完,姬姌便也想寻求一个私心。
姬姌道:“我在脱难之后也并未去寻你,之后缩在了这济阳城中……”
听到这里,洛禾低低的叹了一口气,语气之中十分无奈:“殿下难道觉得我是如此不明事理之人吗?那时殿下自当保全自身,城外危险不定,要是殿下做了冲动之事,我才是要抱憾终生。
况且殿下,你身上还带着伤,你要怎么寻我?”
洛禾说到最后,眼眶竟是带上了几分湿润,她看着姬姌肩头那抹血红,心都快揪在了一起:“殿下怎么也不待自己好些,是故意让我看了心疼吗?”
姬姌顺着洛禾的目光看向自己肩头,这才发现那血迹不知什么什么时候流了出来。
那伤本是为了不让吕靳看了担心的,谁知拖到现在,居然在洛禾这里漏了馅。
姬姌照顾了洛禾半晚,实在是没有顾及到自己,此刻她只能先将手遮在那处:“一点小伤,还不如我在军营的一半,有什么好心疼的,我待会处理一下就是。”
“是他们薄待殿下吗?”洛禾问这句话的时候眼中哪里还有软弱,只剩下了犀利,就好像姬姌只要一点头,她就能立马冲出去将那些人全部杀了一般。
就连姬姌都觉得洛禾小题大做了一些,她无奈的道:“别多想,我就是自己没注意,况且这里也不是我们的家,不好太劳烦别人。”
洛禾被姬姌这句话说的收起了目光,心中却暗暗道: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