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姌将话继续说了下去:“不是谁如何待我我就要如何待谁的。我欣赏洛禾器重洛禾,是因为她值得让我如此。”
“你说的好听,要你不是姌公主,只是平民出生,没有这些王权富贵,你还有什么?”金鹊一脸不屑,她看着姬姌,“你现在能坐在这里教育我,不也就是仗着自己的好身份吗?”
姬姌的神情并没有因为金鹊的这句话改变,她浅浅的看着金鹊,那眼神睥睨万物,仿若上位者看着不自量力的蝼蚁。
“生来带有的殊荣不会伴随自己一生,一个人一生拥有的一切,大多都是要靠自己去争的。”她说的话依旧那么平淡,似乎将所有事物都不放在眼中,“或许你可以不理解,就当做是有些人生来就高高在上,她们甚至不用努力就可以坐享你一辈子也达不到的高度,可你又能做什么呢?”
姬姌现在说的这些话已经不再是开导,反而充满了讥讽。
如果说再多的好话换来的依旧是不理解,那么这些好话有什么用呢?
反正不论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又何必再说太多冠冕堂皇的话。
姬姌愿意坐在这里与金鹊废话,也只不过是因为金鹊与洛禾之间关系不错罢了,要是换了旁的人,姬姌确实懒得说这些。
她有自己的道德与坚持,这些东西不是一个人的几句话就可以改变的,否则她当初也不会和王兄背道而驰,最后越走越远。
虽到结局遗憾收场,但姬姌却并不后悔自己的行为。
她不是圣人,战争虽然令人生厌,可她要保护一个人的安危,就必须征战,姬姌知道百姓苦,可当时她有什么办法……
想到这里,姬姌彻底不知道要说什么,当年事就当全部忘却,如今她又何必与这个小丫头多说。
况且她方才的话就是真心话吗?
王室殊荣?高高在上?
这身份背后是无数的责任,她背负着王兄的心愿,背负着整个周王室的使命,这些东西金鹊明白吗?
谁明白,或许只有洛禾懂了。
可自己方才还怀疑洛禾……姬姌真觉得自己没良心。
“你若是真的惦念洛禾,那就最起码,不要给我们添乱,至于你先前说的将洛禾让给你,如今我明确的回答你一句。”姬姌无声的一笑,她扬起头,坚定的道:“不让。”
金鹊或许被她这番话说蒙了,她胆子本也就不大,方才也只是为洛禾鸣不平而已,如今冷静下来,金鹊只觉得姬姌实在是难对付,她也不敢继续用方才那副态度与姬姌叫板。
只是一想到洛禾还有生命之危,她就气不打一处来:“你这番话是什么意思?你这是仗着身份霸占洛姐姐,此番话我定会如实转告洛姐姐。”
“随意。”就算金鹊不说,姬姌也不会瞒着洛禾。
她们之间这一路走来,凭的也不过就是彼此信任,毫无保留,谁也不会隐瞒着谁。
姬姌又道:“至于你问我为什么不去找洛禾,我想我并没有义务告诉你,等洛禾回来我自会向她说明,现在,你如果没什么疑问,就可以出去了。”
话说到如此地步,金鹊也实在是没什么话可说,她最后再看了一眼,将门摔得很响。
那门哐当一声,姬姌轻轻的咳嗽了两声,她左肩处隐隐漏出几丝血迹,姬姌神色已经没有了方才的那般游刃有余。
为何不去找洛禾?
姬姌轻轻将左肩的衣物褪下,看着那狰狞的伤口,姬姌咬了咬牙。
先前害怕吕靳担心,她一直没有告诉吕靳自己受伤的事情,方才与金鹊争吵,她又动了气,此刻处境实在是有心无力。
她额头渗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要是这伤口再不包扎,只怕是会更加严重。
那刀几乎刺穿了她的肩膀,就算姬姌再能忍,这具身体终究也不是铁打的。
姬姌叹了一口气,金鹊的担心她又怎么会不知道,洛禾身边没有旁人,她自己身体又不好,如此危险的地方,姬姌也是担心的。
只是方才她看着吕靳的反应,也明白这份担心不能太剧烈,况且城外危险重重,就是吕靳,想必也会拦着自己的行动。
只希望县令派出去的人能安全的将洛禾带回来……
临近丑时,街上几乎已经没了人影,姬姌梦到了大火之中的王兄,那火焰熊熊燃烧,将自己与王兄隔绝,王兄在火中大喊让她快走。
姬姌一步三回头,只看着王兄慢慢倒下,再回头之时,一名黑衣刺客将剑送入了自己左肩,那刺客蒙着面,只漏出一双眼睛,额头之上布满了疤痕,让姬姌心口一震。
肩上传来撕裂的痛感,姬姌梦中惊醒,再无睡意,她简单的给自己上了药,披上衣服推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