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谢以令放了心,看向顾桓之道:“顾师弟,带上阿四,我们一起走吧。”
白骨山位于朔城边境,距离此地有上千里,按他们目前的情况,御剑飞行估计要一整天时间。
“不用担心,”南宫赐道:“御剑飞行我目前还可以。”
谢以令这次在南宫赐前面,脚下踩着碧落,耳边不断有呼啸而过的风声,身后传来温热的体温。
顾桓之御剑,带着阿四追上来,与二人并行。
眼见南宫赐神色越来越差,顾桓之没忍住劝道:“扶风道长,要不我们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会儿吧,差不多还有半天就到了。”
谢以令感受到身后的南宫赐呼吸渐乱,又很快平稳,应当是在调息灵力,便开口问道:“师尊,要不要休息一会儿?”
南宫赐低声道了句好,降下碧落。快接近地面时,一阵天旋地转。谢以令感到脚下一空,腰间一股缚力传来。
他心跳加快,落地后加快脚步向前,待脱离了南宫赐半搂半抱的怀中,才回头看一眼。
南宫赐神色如常,只是脸色十分苍白,毫无血色的唇微微抿着。他看向近旁的一棵树,缓步走过去。
谢以令见他似乎暂时没有大碍,心里短暂地松了口气。
他环顾四周,回头问南宫赐:“听这附近有水声,师尊,要不要喝水?”
南宫赐暗暗攥紧了碧落,半晌才道:“多谢。”
顾桓之也道:“谢师兄,要不,我们一起去吧?”
谢以令下意识看了眼南宫赐,见他已经盘腿而坐,闭上眼开始调息灵力。
他点点头,道:“阿四,你跟道长好好待在这里,我们很快就回来。”
待二人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南宫赐睁眼,水墨色的眼中浮出些落寞,像空无一人的山水,终年静寂无声。
“喂,你是不是要死了?”阿四突然问。
南宫赐仿佛没听见他的话,沉默着没回答。
阿四走到南宫赐面前,面对他:“你怎么不说话了?”
“你太吵了。”南宫赐凝眉,闭上了眼。
阿四捂住嘴巴,小声说:“你真讨厌。”
过了一会儿,他又说:“虽然你很讨厌,我一点都不喜欢你,但是,但是……”
南宫赐又睁开眼看着他。
“但是你要是死了,谢辞哥哥怎么办?不是你死就是他死,你们两个真烦。”
南宫赐忍不住咳了两声,道:“闭嘴。”
阿四撅着嘴看起来很不服气,倒也真的安静下来,没再继续说话。
谢以令与顾桓之找了一条叶子较大的藤蔓,采了几片叶子后拿到河里洗净,再将底部封住,盛了满叶子的水。
“谢师兄,你怎么了?”身旁的顾桓之忽然问道。
“嗯?”谢以令回过神道:“什么怎么了?”
顾桓之刚洗完脸,擦了擦下颚的水珠,道:“你从刚才就一直走神,可是遇到什么事了?”
谢以令摇摇头,心中有些烦躁。他有时候,会突然有一种南宫赐还记着自己的错觉,可是又无从得证。
见时间有些久了,谢以令两手都拿着装满了水的叶子,起身道:“回去吧。”
他们回去时,南宫赐仍在闭眼调息。谢以令拿着水走过去,小声唤道:“师尊,水来了,喝点儿吧。”
南宫赐睁眼,看着眼前的澄澈清水,抬手接过。
“多谢。”
谢以令摇摇头,趁着南宫赐喝水的间隙,仔细观察他的脸色。相比他们走时好了许多,只是抬手时露出的伤痕,却更加乌黑了。
谢以令无意识地皱眉,口中喃喃道:“那位青衣散人若真能解这毒也罢,若是不能......”
南宫赐喝完水,将叶子放在地上,润过的唇泛着水光。
谢以令的目光被那点水光吸引,声音逐渐小了下去。
南宫赐偏头,后者毫无防备地跟他对视上。
谢以令发现,自己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认真看过南宫赐了。
之前是问心有愧而不敢,如今是问心有悔而失勇。
不过此刻,南宫赐主动并安静地待在他视线里,他借着刻意做出的茫然神色,看了个痛快。他看南宫赐如剑似山的眉,如墨点水的眼,如峰耸立的鼻,如珠饱满的唇。
直到南宫赐移开视线,谢以令才慢慢找回思绪。他后知后觉,脖子连着整张脸似乎都有些发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