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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2章 第 34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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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系诸人也确实一直尚算平顺,泰半都坚持到了决战。可偏偏就是那最后一战,他们所在战场却成了谢氏军伤亡最惨重之处,连外围的小兵都几乎阵亡殆尽,中心区域的参战者反倒奇迹般生还了两个。

跟谢烽、虞承绍等人一样,两人在灵尘被旁系严密保护起来,倾尽全力秘密医治数年方才留下一命。然而另一人从战场下来就再未醒过,抵达永安后即告身亡,死前并未留下只言片语。至此,知情的仅剩谢正廷。他却从头到尾没有对任何人讲述过,只说尾鬼人走投无路便以死相搏,就是异常惨烈的血战,除此并无意外。

别说谢重珩,就连手握大批暗探死士、近似无孔不入的谢煜,所了解的讯息也并不比这多到哪里去。战事的相关情形、那批英|烈战死的大致经过等等,手札上也略有不解。只是战场形势瞬息万变,什么突发情形都有可能,非亲历者难以细究,外人的一切疑虑都显得虚浮。

所有人都只知道最终结局,余外种种尽皆成谜。

谢重珩再没继续说下去,而是不着痕迹地转了个方向:“大将军留下的手札抄本有不少对神侍的分析和对战经验,但他毕竟是一军主帅,只在末尾决战时亲自上阵过,很多细节远不如廷叔祖这样的参与者知道得详尽、直观。我若想要尽可能多地了解尾鬼神侍,最好找他当面问问。”

他尚未说完,凤曦已想起谢正廷是谁。

从前六世也有这么一号人存在,谢重珩每一世出征前都曾去见过他。但那时的凤曦对谁都不上心,更不会在意这些转着弯的人脉来往。在谢重珩看来很重要的人和事,于他而言不过微渺如尘埃,起先才没将这点过往从记忆最深处挖出来。至于他们都谈了些什么,他更是半点不知。

毕竟在谢氏府生活了几世,凤曦多少听过一点传闻。大约是不想让自己担心,徒弟的话掐头去尾,隐瞒了最关键的部分。

回到永安后,谢正廷避居一隅,与外界几乎不通来往。有传言说他身体严重损毁,不成人形。究竟是否属实,损到什么程度,世人却无从得知,各家的探子们都查不出有效佐证,知道的寥寥数人则讳莫如深。即使是在凡人眼里如同神明般无所不能的凤曦,也从未见过他的真面目。

前后六世,每一世皆是如此,看来这次并无不同。

谢正廷虽被传形容可怖,但以他的出身和条件,作为舍却安乐尊崇、誓死抗击尾鬼的活生生的大义范例,在家族乃至永安权贵圈的地位却很高,极受敬仰。昭明帝当众提及他,也得客气地尊称一声“谢老”。只是这份荣耀的代价未免太过巨大,至少凤曦绝不能容忍它落在谢重珩头上。

半妖神色渐渐冷下来,却只是若无其事地闲扯了几句。谢重珩面临着一堆杂事,还忧心着谢重珣,并没有察觉分毫不妥。

此时战局紧张,各方告急,灵尘的战报一日至少一发。除了讨论当下形势,府中还要开始诸多交接、准备,晚间重要子弟照例要去议事堂商谈。因着顺路,谢煜便叫了侄子,与他同乘车驾前往。

谢重珩踏步上了马车,却并未看见谢重珣,不禁愣了一刹,脱口道:“兄长呢?”随即觉出此言不妥。

这场相救来得极其突然,出乎意料,他兄长未必就做好了重新面对这些族人的准备。

“阿珩,”他正讪笑着想找补两句,谢煜枯涩的声嗓打断了他,停顿片刻方才继续,“阿珣,他很累了,让他好生歇着罢。家族、朝堂的事,也不必跟他提及。”

谢重珩一想也对。他兄长这些年太过辛苦,是该先休息好了再说。

虽说昨晚回来的路上他也曾有疑虑,但凤曦后来一点点仔细查探过,谢重珣身上暂且没发现任何问题。他也就并未多想。

议事完毕,谢重珩本想即刻去看看他兄长,顺便替凤曦问一下,昭明帝身上有没有什么特殊印记。几番思量,终是作罢,给双方都多一点平复心绪的时间。

谢重珣的苦难太过深重,甚至可以追溯到比前世更久远的轮回,而那些都是因他而起。他越是多知晓一点兄长的经历,愧悔和罪孽就越加沉厚,不可消解分毫。他在兄长面前的一言一行都不可有任何差错,以免触碰到那些椎心泣血的伤痕。

直到次日入夜时分,谢重珩自觉已经调整好情绪,又独自在宽阔的驰道边彷徨许久,才有如被押赴法场的罪徒一般,忐忑不安地去了云舒堂。

这是谢重珣的院子,一应物什布置跟他走之前没有任何区别。只不过从前他身为继任掌执,又是朝堂重臣,事务繁杂,求见、伺候的人也多,几乎哪里都有,穿梭往复,人气兴旺。

现下一路行来,穿回廊过重门,除了院外左右分立着四个修为精深的护卫,也许是谢煜怕有冒失的子弟来打扰,就只有一个沉默寡言且面生的粗使婆子在前头引路,余外不见任何仆侍。整个云舒堂中,大概拢共仅有三两个下人。

夜色如墨,周遭阒寂无声,衬得点点灯火越发凄清惨淡,冬夜里竟有些说不出的阴森之意,仿似走在志怪话本里鬼物出没的陵墓间一般。唯有仍在静静运转的取暖法阵热意融融,昭示着此间尚有人丁居住。

谢重珩心下恻然。

谢重珣遭了这一劫,昔日服侍的人死的死散的散。虽说大多仍留在武定君府中,随时都可召回来,但他此刻最不想面对的,恐怕就是那些曾经日日相见的旧仆。

如他这般傲骨铮铮的男儿,纵是受了天大的屈辱和戕害,也只会独自收拾好伤口,吞下所有血泪,绝不肯让旁人瞧见分毫,遑论施以怜悯。

谢重珣沉默地将堂弟让进书房,却一直半垂着目光,并不与之对视,只道了句“先坐会”,就自行动手,看样子打算沏一壶果茶。

这还是他回家后,兄弟二人第一次相处。

不过才两日,谢重珣的气色和状态已经比刚出帝宫时好了不少。虽仍是瘦削嶙峋,病容弱姿,但他骨相好,长得好,端肃而坐,腰背笔挺,很有几分傲雪迎霜、坚韧不屈的风仪。

煮水、备料、洗器、烫盏、投料……一整套动作由他行云流水地做出来,更令人觉出骨子里透着的世家贵气和矜雅,几如画中仙。

书房中不闻人语,只有水声和器具偶尔轻碰的细微动静。谢重珩坐在对面,怔怔地不知所措。

他想多看几眼,又觉太过失礼,尤其如谢重珣这样情况特殊者,更容易觉得冒犯。欲要不看,又分别在即,将来……都不知还有没有将来。目光就反复在他兄长和茶具间游移,乱念如麻,全没注意那只玉色莲花瓷罐中,一朵朵如血似火的艳红干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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