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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7章 白氏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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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下珩公子病愈,不啻给了她些许慰藉和希望。

隔着一架如烟似幻的薄纱绣屏,朦胧间乍见寝卧外房的落地花罩内,那个跟谢重珣依稀相似的面容身形,顾晚云呆滞了一瞬,一声嘶哑发抖的“阿珣”脱口而出。

她再顾不上什么,挣扎着推开高嬷嬷,撞歪屏风,踉跄扑过去,死死握着那人的肩臂。

顾晚云竭力睁着眼睛想看清楚那人的眉目,但眼前似乎流转着一层雾障,总也看不真切,似是而非。摇摇晃晃的屏风“砰”地砸在地上,砸得她混沌的神思猛然一震,霎时一片空白。

直到听见那句晦涩的“伯母,是我”,顾晚云才反应过来,她的阿珣已经被折断一身傲骨囚入炼狱,求死不能,一时悲恸难抑,越发泪如泉涌。

可她仍然哭不出声。房间内只有高嬷嬷死死压抑的抽泣声。

曾经仪容行止都堪为贵女典范的武定君夫人蓬头散发,颤抖着无声地垂泪不止。她几乎要昏厥,却咬牙撑着精神,眼睛眨也不眨地死死盯着谢重珩,像是透过他逆转时光,看见了从前的儿子。

其实能有多久呢?不到两个月而已。

但这一家三口却时时刻刻都在烈火中焚烧着,在刀山上攀爬着,血肉模糊,不得解脱。隔着重重宫墙,这辈子都不可能见上三五次。往后余生,生死各安天命。

谢重珩满心愧悔,恨不能让顾晚云就地将自己千刀万剐,偏偏连一个字的真相都不能提起,还要装作与此事无关,也忍不住惨然流泪。

面对这个被他害得失去了优秀的爱子,却毫不知情的痛苦的母亲,他也不知该如何以罪人的身份去安慰、去开解。

惶然许久,谢重珩最后只能跪地叩首,哽咽道:“若是伯母不嫌弃侄儿愚钝,就应许我日后代替兄长,侍奉伯母吧。”

顾晚云蹲下去,似乎想要扶他起来,却施不出半分力气。

她颤着手,终于一把抱住他,近两个月来第一次痛哭失声,哭得几乎喘不上气,颠三倒四地嘶号:“阿珣……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你……遭此劫难……凭什么……你要牺牲我的阿珣……你顾着家族权势……可我只要阿珣……把阿珣还给我……”

一字一句,泣血哀鸣,如钝锈铁片,片片割碎心上血肉。谢重珩恸悔欲绝。然而紧接着,后面的话只听得他心惊肉跳,面无人色。

清醒以来,他不是没想过其中异常。

顾晚云本就重感情,对小辈更是慈爱仁善,照护有加。她再如何冷静理智,然而她首先是一个母亲,伤毁的是她的独子。为母则刚,母性面前,其余所有都是草芥,无足轻重。

谢氏的大局、阖族的死活与她何干?她只会拼尽全力护着她的儿子。

然而谢重珣出事当晚就定下了入宫的诸般事宜,顾晚云似乎没有试图抗争过,甚至连怨怼之言都无。澜沧院里至今平静无波,从未听闻武定君夫妇为此起过任何矛盾。

谢重珩本以为他伯母是自己选择了接受这段残酷的命运。却原来,那很可能是谢煜一个人的决定,恐怕还用了点手段逼迫着顾晚云认下此事。

怀疑归怀疑,他不敢、也没有脸面找他们任何一个人问。

病人需要静养,谢重珩不便久留,竭力安抚好顾晚云,他便告了退。临走前,他将从前凤曦给他调养身体的药留下不少。

那些都是凡人不得一见的极品丹药,但再好的药也治不了心上的伤痛。

一场劫难后的相见几乎耗尽了顾晚云仅剩的精力。谢重珩离开后她就开始昏睡,到晚间才醒来。高嬷嬷伺候着她起身,似有难色。

她靠在床头,冷淡道:“他来了?”

高嬷嬷斟酌着回道:“是。君上已候了两刻有余。”欲要劝两句,张了张嘴,想起珣公子,心下黯然,最后也没说出口。

顾晚云是她一手带大的,僭越点说,算是她的孩子。姑娘十月怀胎,生产艰难,九死一生,因此伤了身,再不能有孕。

她仅有这么一棵独苗,又是超轶绝尘的俊杰,说是命根子都不为过。

不想遭逢大难,武定君却非但自己不试图相救,更在准备跟昭明帝谈判如何解决之前,直接打晕了顾晚云,第一时间断了她唯一能设法相护的机会。

后续一应事项,全是武定君一手操办。他要顾着大局、阖族,却要牺牲他们的独子,她拼着一死才生下来的孩子。高嬷嬷知道姑娘心里的恨,又怎能再从中说和?

这一个多月,谢煜来过几次。往常顾晚云都闭门不见,今日却破天荒地示意高嬷嬷:“扶我过去。总要说个分明。”

谢煜只带了一个心腹侍者等在偏厅,身形明显有些佝偻。座椅宽大,更显得他枯槁瘦弱,形销骨立。

顾晚云停在丈外,也没让任何随侍退下,只极其平静地嘶哑道:“谢雁回,你我夫妻情分已尽,恩断义绝。若是为着两个家族,日后也不妨对外占个虚名。如无必要,不必再见。”

“你若不愿,那就一别两宽,自此桥归桥,路归路。”

没有任何多余的字。话毕,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世上有一种恨,叫哀莫大于心死。当年仅仅是为着送走谢重珩的事,顾晚云尚且不惜几番跟谢煜针锋相对。谢重珣出事至今,她却不吵不闹,这唯一的一次夫妻见面甚至没有任何稍显激烈的表情。

可他们这一生,近七十年荣辱与共、风雨同舟的感情,也就这样了。

谢煜一言不发地听完,越发枯朽的面容上一丝情绪都没有,稍坐了片刻,只示意心腹侍者扶着他回去。方将行至游廊处,他脚下蓦地一个踉跄,腰背骤弯,吐出一口血。

心腹痛声道:“大人何必如此自苦?若是向夫人说明一二……”

他跟着掌执的时间长,许多事情他都知道,就连那晚都是他陪着入宫的。

谢煜无声地看了他一眼,他低了头,不敢再说。笼在广袖下的指掌微颤,老人缓过一口气,仍是一言不发地往自己的寝卧走。

这里是昭明帝绝对掌控下的永安。以现在的局势,莫说顾慎朝还愿不愿意为一个表亲、外姓子弟不顾家族,引火烧身,纵然合两家之势,跟帝王竭力一争又如何?

顾晚云再怎么抱着一线希望去拼死挣扎,也根本改变不了任何结果。

要保住谢重珣的性命,入宫是唯一的选择。即使他连遭毒手,经历了常人难以想象的屈辱和折磨,整个人生都彻底毁了,可人只有活下去,才有资格说希望,说将来。活着最重要。

此事无论怎样处置,对于他们做父母的而言,都是剜心剔髓之痛。沾手的人注定业障满身,痛彻心扉。

与其两人都一起堕入地狱,不如谢煜一个人经办此事。

不管爱恨嗔喜,什么样的情绪都需要一个宣泄的口子。日后顾晚云念及此事,只会恨他的冷血无情,而不必恨自己的无能为力。毕竟再如何恨别人,都没有恨自己来得煎熬,总好过让她痛失爱子后,整个余生都活在自责和愧怍中。

罪孽也好,仇怨也罢,他担了就是。

离开后发生的一切,谢重珩全然不知。此后再如何忙碌,他也总要抽时间去澜沧院探望顾晚云,有时陪她待会儿,说说话,只是没发现谢煜夫妇之间的异常。

待到稍稍能喘口气时,时间已经过去月余。他这才想起来,他竟一次也没见过凤曦。但他明明此前从幽影口中得知那人早已出关。

然而要不要去找他,是个极其严重的问题,纵然还有许多疑惑只能由他解答。

谢重珩倒在床上,灭了灯火还觉得不够,又默默地拿枕头盖着脸,才敢让自己去考虑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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