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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6章 浮世沧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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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嫂间一向都是些不要紧的场面话,较之朝堂的同僚更为客气。但今日,白景兰抱着孩子幼弱的小小身子,却突然遏制不住地想要试探她一下。

她转过头,闲聊般道:“臣方才归家之时,见宁逆遗址外几个乞儿争吵激烈,一时好奇,遣侍者问了一嘴。几人言说,下午偷入里面玩耍,恰见两窝野猫子争斗。其中一窝尽皆伤重不起,唯剩一母猫子带着三两幼崽尚且安好。”

“一方以为,母猫子留在当场也于事无补,该弃下幼崽,自行逃命,尚有一线生机。一方以为,母子天性,自然该以命相护,生死都该带着幼崽一起。两方争执不下,请侍者裁断公道。”

“侍者支吾不能答,只得使几个碎钱打发了几人,才得以脱身,归来讲给臣听。臣顿生兴味,尝试着剖析是非曲直,不想直到抵家也没得出个结论,最后也只是偏向于覆巢之下无完卵,或许母猫子弃子而逃才是上策。”

“臣愚钝,正好借机请教,帝姬如何看待此事?”

惠宁帝姬瞧了瞧她的官袍簪帽,微笑道:“白副令竟也着相了,实属难得。本宫倒没什么看法,只是觉得,这跟先贤那场流传至今的‘子非鱼,安知鱼之乐①’的辩论,竟有异曲同工之妙。”

“你我非但不是它,也不是它的同类,更不知它们族群的习性和生存法则,且都是站在局外人的角度。如何认为,其实都不影响它的选择。”

略略一顿,她悠悠看向宝儿:“从心而为,不悔就行。毕竟它不管怎么选,都没有反悔的余地。”

一番话答得滴水不漏,任谁也探不出她的真正想法。白景兰笑了笑,不再多言,转向怀里的小家伙。

宝儿很喜欢姑姑,咿咿呀呀地黏着她。小姑娘不懂大人之间的恩怨争锋,正搂着她的脖子,在她身上扭来扭去,啃得她一脸口水,活泼又乖巧。

但这玉雪可爱的小粉团子也没能让她轻松起来,反是更觉压抑。担心惠宁帝姬看出端倪,她只稍稍待了一会,就告辞离开。

执掌吏部的司任令白南石正在书房。他静静地听女儿禀完事,看了她一会,忽然道:“怎么了,景兰?”

白景兰今日心情格外沉重、烦乱,端正坐着唤了声“父亲”,又没了下文。

白氏是洪荒魔族与凡人的半血后裔,天生有桀骜不羁、悍然无畏的一面。她还记得她小的时候,白南石尚且有点强势的影子,有时跟族中一些关系近的亲人说起朝堂政事,往往直抒胸臆,尖锐透彻。

但近些年来,这位掌执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竟似乎成了个沉寂又隐忍的性子。就连跟他们兄妹二人面前也收起了锋利的言辞,再不复昔日气概。

白南石也不催她,等她自己想明白。

过了会,白景兰才道:“父亲,你说一个人究竟是清醒的好,还是糊涂到什么也不知道的好?”

司任令一时没回答。她自己也觉得说得太过突兀,勉强提起嘴角,算是笑了一下:“没怎么,只是无意中听人说到少年壮志,突然想起从前罢了。”

“那时在永安学宫,大概就是谢重珩走之前,也不知是谁提起的,要大家说说往后长大了想做什么。”

“宁苏曲想回碧血境镇守家族故地,抗击尾鬼护卫百姓。巫祁澈一向自大浮躁,想带兵收服大昭周围作乱的所有敌国,甚至将他们都变成天龙大地的一部分,就差没直说一统龙渊时空。我想随父兄一起立于朝堂辅佐帝王,挽狂澜于既倒……”

白景兰终于不想再端着姿态了,有些心灰意冷地靠着椅背,茫然回忆着意气风发的当年。

“十六七八岁,多天真的年纪啊,总觉得天地亦可斗。我们付出了,就一定能改变什么。就算这王朝是个筛子,我们也能给它补起来。”

那些轻狂岁月、傲气雄心,都早已被日复一日垒高的、名为成长和现实的两道山脉死死压制,镇在了深渊最底层,连一腔沸腾的热血都早已凉透了。

她已经多年不曾想起那一幕,然而蓦然回首,却仍然真切得就像发生在昨天一样:“谢重珩大概连我们在说什么都不明白。”

“那时我们一边感叹人生无常,这么一个自小就名扬六族的才俊尚未长成,竟遭天妒突然出了意外,彻底成了傻子。一边打心里瞧不起他,觉得他就是个可怜的废物。若非有他伯父撑腰,不知道会活得多悲惨。”

“但都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现在想想,好不好的,都只是我们的看法而已。他活在自己的天地中,外面的争斗也好,杀戮也好,对他全无影响。”

“他不会因此而恐惧、忧心。于他而言,他与这个世间最大的联系,也许只在于活着还是死了。”

司任令起身踱过去,在她上首坐下,方才淡声道:“若是遇到什么难处,可以跟为父说说。”

作为父亲,他自然知晓,自家女儿虽未投过军,毕竟是武将世家的嫡女,白氏未来的掌执。她从永安学宫出来后就一直在朝堂上磨砺至今,又是兵部副令之一,绝不是个多愁善感的人。

白景兰摇摇头,笑容冷淡,话里话外不无讥讽:“倒也不是,我说一句因祸得福都不为过。父亲记得宫副令宫长泉吧?”

“宫氏号称魅魔与逐日部落凡人的半血之后,宫长泉又是嫡长子,下一任掌执,容色堪称艳绝。往常他跟我针锋相对之时不在少数,如今能推诿的就推诿。就算我想找人争论,人家也未必肯奉陪,哪里还有什么难处。”

都说知子莫若父,她说得并不十分明白,白南石却听懂了。

就在不久前,不要说他们几个掌执处置公务的地方,有时候路过别的值房,即使有隔绝的法阵,听不清具体在说什么,也能听出里面争吵不休。

谢重珣出事后,男子们人人自危,大家突然就好像都成了谦谦君子,尤其是世家之中嫡长房的几支。哪怕是昭明帝提拔上来的姿容灵秀者,如非必要,也不敢多言多行,唯恐成了他人眼里拔尖的那个,被帝君惦记上了。

白南石问她:“你后悔入朝为官了吗?”

白景兰沉默一会,微笑起来:“我说不好,而且也没得选,只是突然有些迷茫,不知道我们这些年来所坚持所维护的究竟是对是错。但这个局面,我想不是当年我们任何一个人能想象到的。”

想起曾经的同僚,她重新坐端正了,道:“谢……广陵殿君曾跟我分析过倾魂的战事,意在提醒我们有所准备,我禀报过。父亲可还有印象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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