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书啦

繁体版 简体版
下书啦 > 师尊弃我,抄他老窝 > 第55章 传说(下)

第55章 传说(下)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墨漆终于连话音都带出了几分显著的冷意: “你说此处不吉,其实吉不吉利的,究其根源,无非沧泠这个罪人太过天真,用情太深,以至于眼盲心瞎。”

肩上那只手握出了轻微的“咯啦”声,也不知是他自己的指骨还是谢重珩的骨节:“他若是肯稍稍冷静下来,睁眼看看,也许一切又是另一个结局。”

沉浸在一堆乱念、心绪中的人终于觉出了不对劲。

相处多年,谢重珩多少知道,墨漆许多言行都自有深意,不会做无的放矢之事,更绝不会无聊到拖着他在此讲故事。纵然他不清楚盟友今日为什么带他来这么个有悲惨过往的地方,更不清楚他说这些话的目的何在,但也明白他意有所指。

却不知是单纯在感慨,还是在警告谁,又或者是在预示什么。

察觉对方的状态太过异常,不确定这段古老的前尘旧事哪里又刺激了他,也不顾肩上的剧痛,谢重珩近乎本能地一把抱紧了眼前的人。

他也不知该怎么宽慰人,只能轻轻拍着他的后背,温声安抚他:“墨漆,墨漆,都过去了,那都是过去很久的事了,别放在心上。”

原本这只是再正常不过的安慰,直到许多年后他才知道,于墨漆而言,这句话有多残忍。

对所有人来说,这段堪称古老的传说确然早已成为往事,就连曾经知晓甚至参与过此事的洪荒神魔,大约都已经在太过漫长的时光里遗忘、羽化殆尽。

困顿其中受尽折磨,千万年都不得解脱的,只有他一个人而已。

素衣白发的妖孽男人在他怀里僵硬地安静了一小会,微微颤抖起来,似乎在努力隐忍着什么,却终究没忍住,笑出了声:“是啊,都过去了。”

他推开那个坚实温暖的怀抱,又是一贯的散漫模样。

碧色狐狸眼勾勾缠缠睨过来,依旧是慢吞吞的语调:“我只是觉得,感情这玩意儿,能令聪慧贤明者愚昧蒙蔽,强悍自持者脆弱失控,能让良善化为妖鬼,让光明沦落深渊。”

“凡人时空的话本、传说中,从前有‘神仙动情,天地不宁’的说法,正是因为一旦与之沾染上,不免颠倒疯狂,神智沦丧。稍有不慎,将失控堕落,动辄毁灭亿万生灵。”

“何况,这东西虚虚实实,真真假假,最容易伪装也最能欺骗人。外人看来多么生死不渝的情意,又有几分是真心,几分是有所图谋?”

“无欲则刚强,无情则无敌。所以,要感情做什么?”

仔细看了两眼,见他确实好像没事了,谢重珩稍稍放下心来,略一思索,道:“在下愚钝。但在下看来,沧泠神君与人皇凤炎只是生错了时代和身份。”

“九尾天狐与洪荒人族若能精诚合作,携手而战,未必不能战胜焚天魔族,也未必就一定会走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也许我没经历过那段过往,不知其中艰辛无奈,不该擅自评判这些先辈的是非对错。但愚以为,凡事都如剑之双刃,对于大多数人而言,先生也许只说中了一半。”

“情之一字,含义甚广,也能令软弱者勇毅,令卑劣者高尚,让恶妖厉鬼心生人性,让黑暗深渊重见光明。”

“我是个俗人,总觉得人世苍茫,浮沉无定,不伤及他人的前提下,若能遇见一个值当自己甘愿付出一切之人,无论结果如何,都是一生之幸。”

墨漆安静了一瞬,似笑非笑地盯着他,瞳仁里落下他真诚的神色和晶亮的杏眼,唇角渐渐弯出一点莫测的笑意:“哦?是么?”

若是你放在心里的人,一心只想着怎样折辱你践|踏你呢?到了那时,你还会觉得,那是一生之幸吗?

真是迫不及待想看看,届时你又会是什么心情,什么感受。

他忽然就生出一些隐秘的兴奋和期待,像是深渊里终于探出了魔鬼的触角。哪怕明知道不久之后他就能得知答案,竟都难以压制翻涌的心绪。

然而自认为一路生死相伴,对他信任到可以性命相托的人对此没有丝毫察觉。

走出那段遗失在时光中的过往和遗迹,战舟从无尽山返回,绕着整个朱雀城飞掠一圈,最后停在朱雀大营。墨漆带着谢重珩,裹着小贩的吆喝声、顾客的讨价还价声自市井街巷中穿梭而过。

坊集喧嚣繁华,人头攒动。二人身处其中,却只是静默地、不疾不徐地行走,于嘈杂中圈出点只属于他们的安宁,沾染一身烟火气息。

不是人间,却似人间。

见他一路沉默而好奇地张望,又故作不在意,墨漆懒洋洋地问他:“喜欢逛街?”

一个大男人,堂堂一军主将,统领南境者,竟有这点小孩、姑娘一般的兴致。被人揭穿了小心思,青年俊脸微红。

他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以前没怎么逛过,没有机会。”

千年后的孤魂野鬼谢七自不必说,能活到十几岁都是幸运遇见了凤曦之故,往生域中几曾见识过人间烟火。

从前原身身为谢氏嫡系子弟,出入皆有车驾随侍。王都永安繁盛热闹,男孩活泼,三两岁时从车窗缝中窥见,别的小孩手中居然拿着糖画,街边还有喷火翻跟头的杂耍艺人,也曾哭吵着要下去玩。

街没逛成,回府后受了伯父谢煜一顿严责。从那以后谢重珩知道,他与外面那些孩子甚至谢氏其余子弟都是不一样的。

他将来要成为整个谢氏的掌执,继承武定君的世袭之位,肩上压着阖族上万人的前途和未来,压着家族故地灵尘境的安危,压着大昭王朝半个东部的存亡,绝不能把心思放在无关紧要的地方,更不能轻易流泪。

当年力压整个永安权贵圈同辈子弟的名头,背后自然要付出常人难以想象的代价。

墨漆一顿,原本要直接往朱雀宫方向走的脚步不着痕迹地拐了个弯,带着他往集市最热闹处行去。直逛到掌灯时分,两人才终于踏进了宫门。

朱雀宫规模不算太大,建造得也并不奢华。按墨漆的说法,这里也只是个临时落脚点而已,相比从前的主城,甚至称得上普通。

周围高墙方正,四座角楼拱卫。中心一条青白巨石铺就的宽阔甬道,尽头处九十九级长阶层层向上,直通一座七层大殿。灰砖青黛瓦,重檐庑殿顶,庄重而肃穆。

起居的明光园在大殿后。两人就着此前在集市上买的食物用过晚饭,墨漆又开了壶酒。

期间,他像是不经意地提起,过些时日朱雀宫将正式启用,一统南境这么久,该举办个宴会,宴请麾下诸将领、诸管事,以为庆祝、嘉勉。

谢重珩略感奇怪。

此人看着一副妖孽做派,连笑容都是温柔魅惑的,实则脾性又怪又冷又狠,不喜与人来往。别看两人自从在往生域入口初见开始,他在自己面前一副自来熟的厚脸皮,对旁人却全然是个不容靠近的性子。哪怕是他手下那些跟随多年的管事,在他面前从来都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往常他从未提过这种事,就连各类庆功宴也从来不参加,今日这话,实在不像他会说的。但青年没多想,对此并没有什么意见,也就应了。

酒过三巡,墨漆似乎想起什么,起身从旁边的架子上拿下一长一短两只丹朱木盒,并排放在桌上,示意他打开。

谢重珩从了他的指教,相继揭开盒盖。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