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他叹了口气,换了一只手替方君宜摇扇子:“哪还用得着猜,现在一回想,你在我旁边的时候全是破绽,我竟是一点都不曾发现。”
也不对,他其实是发现了,只不过是不相信这个风一吹就能倒的人,居然能够有这般本事罢了。
早在秋猎他拽着自己避开那支利箭时,他就该察觉这个人不同寻常。
可笑他眼盲心瞎,竟是一直忽略了这件这么重要的事情,把那当做是运气好而已。
方君宜原还以为他定然会追究自己隐瞒的事情,没曾想,不过是一个走神的功夫,这人又自己转进了牛角尖。他不由的觉得有些好笑:“怎么了,这不就说明我善于隐忍,必成大事吗?”
确实是能成大事,毕竟天都快被他捅下来了。
见他没想到点子上,方君宜赶紧顺水推舟,将他的注意点移走:“哎呀,哪有你么想得这么严重。而且你看啊,你现在也有宇文洪的踪迹了,这是双赢啊。”
“双赢,那你赢在哪?”楚微清见状,冷不丁问。
方君宜打了个哈欠,随口道:“当然是捅了那老东西几刀,终于出了口恶气啊。”
说完,他忽然觉得似乎哪里不对,抬头正好对上楚微清意味深长的眼色,方才反应过来方才说漏嘴了。
他尴尬地笑了笑,疯狂思索自己应该怎么将话题引走。
楚微清要是还看不出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那就是该死的蠢了,这个人心中到底对自己先前那一阵垂死的状况有没有数?这种要命的毒药显然根本就不在他的预料之类的吧?
也不对,这人想得向来比他要深。
若是说他从一直在找借口将李群玉的注意力拉到自己身上,那便合理多了,先前方君宜一直问自己要计划指挥权的答案也因此明了。
分明是每一步在他方君宜的心中早就有数,还装什么不知道,不明白。
一想到这小混球明明是连他的安危都算计在内,却从来没有考虑过自己的会不会陷于险地,楚微清就觉得自己气得头疼。
虽是气得咬牙,但楚微清到底还是不愿意责备他半分:“不要再做这种事,你会把我吓死的。”
方君宜从善如流猛点头:“不会了不会,从今往后安分守己,再也不干些什么出格的事情。”
楚微清一看他这个样子,就知道他肯定是没有往心里去的。所幸在这之后也没有什么能够让他冒险的事情,他也不需要再像现在这般提心吊胆。
他不说话,方君宜心中便有些打鼓,不知道他这是又想起了些什么。
不过他干的破事不止这一件,干的也算是光明正大,就算是楚微清真的想跟他计较,恐怕也难。想到这里,方君宜不由得放下心来。他从楚微清的怀中坐起来,伸手去一旁的被子里不知道要翻找些什么东西。
楚微清看他起身还有些不是很愿意放手,问:“你要找什么?”
找什么?
自然是要找能让楚微清闭嘴别多想,别再跟他计较的东西。
说话间,方君宜已经摸到了自己随手搁在了枕边的锦盒。他重新窝进楚微清的怀中,神秘兮兮地说自己有东西要给他。
楚微清果然被他转移了注意力,好奇地看着他手上的盒子:“是什么?”
那只盒子其貌不扬,只面上雕了两支牡丹,大小也不过是巴掌大一些,实在是难以猜测这里面放了些什么。
“是宝贝。”方君宜神神秘秘道,他小心打开木盒,给楚微清展示这里面的两只正阳绿的镯子,“现在归你啦!”
望着那两只镯子,楚微清有些哭笑不得。
他掏出镯子比划了一下大小,说:“可惜了,孤这手粗,戴不上这好东西。”
“这有什么,回头摔断了找工匠改一改,比着你的手,改做金镶玉的款式不就好了。”方君宜却是很喜欢他的手,修长有力,十分好看,比自己这瘦骨伶仃的好看很多。
心上人难得送东西,他自然是喜欢的,他看了看两只镯子,说:“正好有两只,我明日去叫工匠将它们都改了,回头你一只我一只,如何?”
方君宜望着他,只是笑:“那可不行,这可是我娘留给儿媳妇的,我要是留了一只,她说不定得觉得是我欺负你。”
楚微清原还想着到底拿去给工匠改成什么样的款式,一听这话赶紧将镯子收好。好歹是人方家的长辈传给自家儿媳的,自己就这么私自拿去改了恐怕是不太妥当。
忽的,他不知怎么又反应过来:“这,我……给我了?”
他的表情十分有意思,呆滞之中又有几分狂喜,看得方君宜止不住笑。
见被惊喜“砸懵”的陛下半天回不过神来,他便伸手去扯这人的脸蛋:“怎么啦,不愿意当我的媳妇,还是说,因为不是拜堂的时候送,到底是寒碜了些?”
楚微清艰难回神:“……拜堂吗?”
方君宜怜爱地摸了摸他的脸,实是太少见他这般生动的表情,不管怎么样都觉得很有意思。
但很显然,他也没打算放过他:“是呀,这是儿媳妇穿着凤冠霞帔,跟我拜过天地给父母敬酒的时候,娘亲给的见面礼呀。”
一瞬间,楚微清的脑子里想了很多东西,显然是想得太过,脸上呆滞的神情还加重了些。方君宜不过是说了几句,他的思绪已经发散到自己跟这人拜堂成亲的时候了。
只是让他这个皇帝穿凤冠霞帔还是过了些……
他望着方君宜清澈的眼底,一番挣扎之后,小声道:“大婚穿这个就算了,私下穿给你看看还是可以的……”
闻言,方君宜也愣了一瞬,而后笑弯了眼睛:“好啊,那就私下穿给我看。”
楚微清没错过他那一点意外,自然也明白自己这是会错意了。但见方君宜这般高兴,也没将这事糊弄过去,反而提到:“要成亲吗?”
“趁我还在这个位置上坐着,还能够给你最好、最风光的典礼。当然,不是现在,现在你还得好好养身体。”
方君宜和他额头碰着额头,好似这般能够更加心意相通一般:“不执着于答案了?干脆一步到位,就这么将我留在身边?”
楚微清知他想岔了,解释道:“不是留你,你是自由的。”
“真的不考虑一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