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还疑心他在想些什么的楚微清立刻转移了注意力,开始回忆相关的细节:“没抓到,当时方大人确实是摸到了点证据,只是还未来得及研究出个所以然来就出事了。”
“没派人去查过?”
楚微清摇摇头:“在县令上报之后便被一把火烧了。”
意料之中的事,方君宜不由得叹了口气。
他预想过此行会很艰难,没想到会这么艰难。甚至现在都还未摸到一点点幕后人的影子,全凭他的猜测瞎摸一个方向。
一直在观察他的脸色的楚微清还以为他这是难过了,于是安抚道:“别着急,我会帮你。”
方君宜也明白此事急不得,他要对上的可是比他多活几十年的老狐狸,滑不留手的,哪有这么容易抓得住对方的狐狸尾巴。
不过他也没有楚微清所想的那般沮丧,他的注意力全在楚微清拍他肩膀的那只手上。与其说像是哥两好一般勾肩搭背,不如说像是在哄小孩,一下一下的,力道轻缓,却带有安抚的意味。
这一发现让他十分惊讶,他原以为楚微清这般强硬的人是不懂怎么安慰人。
楚微清见他不说话,还以这人是已经难过到无话可说了。于是他绞尽脑汁,又想出来一个新的办法去转移方君宜的注意力。
“来喜买了新的烟火,据说点起来的紫色的。正巧孤看见他藏哪了,你要不要去玩玩看?”他问。
方君宜哭笑不得:“我没有……”
“那就这么说定了,孤今晚将来喜的烟花摸出来给你玩。”楚微清打断到。
算了,他说是什么就是什么。被楚微清这么一打岔,方君宜确实觉得自己的心中没有原来那般苦闷,反而像是的得到了一丝喘息的余地。
这段时间,他虽是已经接受了亲人的离世,但无时无刻不在提醒自己,要记住这个仇。
一定要将家人的冤屈洗净,一定要把仇人亲手送下地狱。
于是他不敢松懈,一直咬紧牙关硬是熬到了今日。他花了不少时间取得了楚微清的信任,也摸清了现在朝堂之中的情况,就差一个,能让他亲身入局的机会。
也就是楚微清会这般理直气壮,让他该玩就玩。
想到这里,方君宜忽然觉得自己不应该在这和大过年的时候情绪太过低迷,这样父母泉下有知,也会替他担心。
方君宜合上了手中的卷宗,问:“我听闻庭兰居的梅花已经开了,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喝陛下亲手煮的茶?”
他这个话题转变突然,饶是楚微清这般跳脱之人也愣了一会。
“自然是可以的。”他答道,“还不到新茶采收的时候,孤有个花茶的方子,你要不要试试看?”
方君宜向来是个好应付的人,既然楚微清都这么主动地提出来,他自然是答应的。
不过光有茶是不够的:“那臣妾还要些茶点,恰巧这白梅开了,不如让御膳房做道梅花酥尝尝?”
那用他提出来,王吉已经让人安排下去了,将庭兰居回廊处的雪打扫干净,再点上暖炉,让两个主子可以舒舒服服的在庭院之中赏那落雪红梅。
二人在这御书房之中看卷宗的时间,外头又飘起了细雪。
方君宜重新穿上他那件厚重又暖和的大氅,和楚微清向庭兰居走去。细细躲在大氅的毛领之中,只露出一个小小的鼻尖在外面透气。
他走在楚微清的身侧,忽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放在半年之前,他可不能想象自己能这么平静地走在这狗皇帝的身侧,听他叮嘱自己小心地滑。更难想象自己会跟他面对面坐着,等对方用小火炉煮茶。
小彩端着两小碟茶点,将之放到了庭院之中的小桌上。
方君宜疑惑地望向楚微清,他记得自己方才要的不止这两小碟子东西。
楚微清只当看不懂:“君宜怎么了,若是喜欢这处景致,不若今晚在这里吃顿烤肉?”
方君宜无语,谁能有他懂装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