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孩子,陌生的地方,一向能言善辩的孟添巽一时找不到语言来形容此时此刻的场景。
俯身在地的孩子未听见身前人的声音,又大声重复了一遍:“请收我为徒,先生。”
孟添巽一边感叹着“现在的孩子都有牛劲”,一边默默组织措辞,没成想一动不动的孩子又猛然发力。
以头抢地,三声“咚咚咚”比前面更响,吓得孟添巽着急忙慌单膝跪在地上,伸手附上已经对着自己猛磕了六个响头的傻小子的额头,以防他再磕一轮。
面前的孩子一瞬间僵住了,头跟着孟添巽的动作向上抬起,一双水光浸润的大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他,在视线交汇的刹那间慌忙垂下眼眸。
孟添巽趁此机会,一手抓握住孩子的胳膊,孩子的身体肉眼可见的紧绷,怪不得力气这么大,小小年纪,身体挺好。
孟添巽松开手瞬间,刚刚一直低着头的孩子终于抬起头,孟添巽才注意到他的额头因为刚刚的激烈碰撞已经开始渗血。
额上的血色为雪色的面容更添上几分艳色,近妖般的摄人心魄。
孟添巽挽起宽大的青袖,将缠在左臂上的青绿发带解下,好在发带有些宽度,孟添巽把发带工整的重叠几回,轻柔地按在孩子渗血的额头上。
“嘶……”孩子缩了缩肩膀,按耐不住发出浅浅的吃痛声
孟添巽空着的手轻抚孩子的后背,孩子紧绷的背脊渐渐放松,“你叫什么名字?”孟添巽如春柳般温和的问道。
小孩软着嗓音说道:“我叫魏鸿渐。”
“你是皇子?”小孩的衣着实在不像个皇子的样子,哪怕是外面普通人家的孩子怕是都要比他穿得好些。
“我是……五皇子。”孩子犹犹豫豫的说出自己的身份,又把头低下了。
想起来了,五皇子魏鸿渐是宫女所生的皇子,他的母亲是被醉酒的皇帝宠幸后怀孕生下的他,皇上因为这件事被礼官唠叨了很久,所以他的母亲一直不得宠,其余的孟添巽也不知道了,只是在宴会上听他人闲谈时聊了一嘴,但就算不受宠,基本的衣食也应该得到保障。
显然是没有,越看越觉得这孩子可怜,反正今日的事情都完成了,时间充沛。
“你伸手自己按着额头。”魏鸿渐眼里闪过一丝不愿,慢吞吞地抬手自己按上伤口。
孟添巽转手牵上魏鸿渐的手,魏鸿渐扬起头,眼睛眨也不眨得盯着孟添巽。
孟添巽带着怜爱的朝他笑了笑,魏鸿渐有生以来第一次被春风所眷顾,他盯着红润的唇瓣上下开合道:“我们坐在石阶那里慢慢说,怎么样?”
“好。”魏鸿渐的眉眼随着孟添巽的话语染上喜色,如画般的面容逐渐鲜活生动。
魏鸿渐任由孟添巽拉着坐上石阶,“我有点害怕,这里怪怪的。”孟添巽刚要放开手就听见魏鸿渐小声开口,声音里带着些许瑟缩的意味。
孟添巽想也没想,握紧牵住的手,还觉不够,又张开另一只手示意魏鸿渐也将另一只手放上来。
魏鸿渐犹豫的将两只手往孟添巽放在膝上的手上放递,刚一放上,孟添巽宽大的手掌就包握住少年稍显单薄的双手,孟添巽的身体朝少年的位置挪了挪,安慰道:“不怕,有我在。”
倾泻的阳光照得少年耳朵发红,“嗯。”
言归正传,孟添巽问道:“你刚刚说要拜我为师,何出此言?”
“我听闻您是新科状元,想来学识渊博,所以想拜你为师。”魏鸿渐收起刚刚扭捏瑟缩的模样正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