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快步走进院内,饥肠辘辘的马没敢再随意嘶鸣,安静的被主人牵引到茅草搭的简易马厩中,圆溜溜的眼睛注视着主人匆匆的离开。
两人踏进主屋,屋内的光线昏暗,仅有桌上一只蜡烛在照明,老者静静坐在主位上看着两人。
颜乐之双膝跪地,额头贴地规矩行礼道:“久不归家,劳父挂碍,是儿的错。”
“起来吧,孟錾科考,你作为师兄作陪是情理之事,不必自责。”老者淡淡回应。
颜乐之起身后,孟添巽拢手立掌作揖道:“师父,我中状元了。”
“看见了,做的不错。”颜丘露出欣慰的笑,“已是子时,你们二人下去吧。”颜丘草草几句结束师徒之间重逢的叙话,回卧房歇息了。
舟车劳顿的两人给马备完粮草就各回各屋歇下。
东方欲晓,孟添巽早早起床准备回家,昨夜实在太晚,担心回家将母亲吵醒。
“带个斗笠!”颜乐之从左边的茅草小屋里打着哈欠走出来,睡眼惺忪,眯着眼睛迷迷糊糊的把挂在土墙上的斗笠扔给孟添巽,孟添巽反手稳稳接住身后飞来的斗笠,将黑马牵出马厩,旁边的白马和它的主人一样没睡醒,在朦胧睡意中朝将要离开的黑马昂了昂头聊作告别。
“路途不远,也要注意,晚上上你家吃饭啊。”哈欠声中夹杂着模糊的话语,颜乐之放弃睁开眼睛这项难如登天的打算,摸索着推开竹门回屋睡回笼觉去了。
“好。”本来精神抖擞的孟添巽跟着颜乐之打了个哈欠,牵着黑马下山回家。
白雾笼罩着竹林,朝露晶莹凝挂在青绿的竹叶上,山间雾气侵袭早行人的衣裳,稍不留意就被打上特有的清冷印记。
顺着山间小道下行,平原在前,视线一下开阔起来。平地上稀薄的雾气在来往行人的冲撞下,散的差不多了,只有早市上蒸包子的餐摊为它助势。
孟添巽压低斗笠,斗笠上凝结的雾气微凉沾湿指尖,向雾气最浓的街道驾马而去。
跨过主街区,建筑向身后驶去,草地上的小花静静开着。家的方向有袅袅炊烟升起,给归家的游子指明来时路。
“母亲!”孟添巽飞身下马迫不及待推开大门,灶房里果不其然是母亲忙碌的身影。
王释兰听见儿子的声音,激动地拿着湿帕跑向孟添巽,孟添巽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道:“母亲独身将我养大,我却未能侍奉母亲,是孩儿不孝。”说完便向王释兰磕头谢罪。
王释兰稳住激动的声线,正声道:“大丈夫志在四方,岂可因此小事闲居于家。”说罢扶起地上的孟添巽。
孟添巽看着悄悄红了眼的母亲,鼻尖一酸,极力克制才不让泪水滑落,温声转开话题道:“母亲这么早起来是为接儿子的吗?”
“你师父前几日给我说你今天一早要回家,我就起来给你备些早饭。”
“师父又摆上他那个算命小摊了?”孟添巽扶住母亲的胳膊回到堂屋坐下。
“人老了,总得有点自己的想做的事情,好打发打发时间。”王释兰的笑着拍了拍孟添巽的手背,孟添巽欲言又止。
“你就别念叨他了,上次我去赶场看到他那小摊面前可排起长龙了呢。我也去凑了个热闹,听别人说你师父算的可准咯。”
王释兰的笑意加深了眼角的纹路,让孟添巽无比清晰的意识到独自拉扯自己长大的母亲正在衰老。
王释兰看着眼前目光滞留在自己双目的儿子,敛住笑意道:“别干站着,去端包子,香菇猪肉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