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别栀子无话可说,姜还得是老的辣。
老高算是看出来了,这俩人之间指不定有什么事儿呢。
他神色复杂的看了别栀子一眼:“别的我就不多嘴了,你跟周发财报备过吧?”
提到周发财,别栀子神色莫名凝固了一下,摆明了不想多提,随口糊弄了两句。
陈涉抱胸隔着一个相当礼貌的安全距离靠在车身上,夜色里,神色不明的视线落在她的眼睛里。
这边是个人数稀少的村子,里头有间车队的营地。
竟然已经走到这里了,环境肯定是市区里比不上的,传统的旱厕把好几个艺人熏得脸色泛白。
今天海拔差不多升到了五千左右,别栀子整个人头疼得不行。
陈涉领着她到院子里露天的小厨房去冲了杯葡萄糖冲剂。
“发一天呆了。”炙热的纸杯贴上别栀子冰凉的脸颊,她被烫得一激灵。
或者说,其实别栀子这几天的状态就有些游离,除了在正常拍摄的时候她会下意识收敛一点,其余时间那股漫不经心的走神,已经被陈涉抓到了好几次。
她是一个很难融入新环境的人,当年从发廊搬到条件那么好的公寓里的时候,陈涉就看出来了,别栀子身上那股别扭得要死的难受劲儿,活像是有人在她身上放了十几只虱子一样。
“没事。”别栀子随口道,“有点高反。”
沉默了一瞬。
“然后呢?”
别栀子捧着纸杯,抬头:“什么然后?”
“你不会想用高反来搪塞我吧。”陈涉嘴角勾起一个讽刺的笑,“我来了这么多年,第一次听说高反会让人忍不住耍流氓的。”
“耍流氓?”别栀子抿唇,声音越来越小,“不就亲了一下吗,说得好像我那什么……”
别栀子觉得自己被陈涉那群朋友们的话里话外的不看好给激到了,又或者是正好赶上她郁闷憋屈的那会,也或许是那个旷野里的夕阳太敞亮了。
总不能是,她还觉得他们能有以后吧。
陈涉神色晦暗:“继续。”
别栀子不说话了,把纸杯里要凉了的葡萄糖一饮而尽,讪讪道:“你不喝吗?”
陈涉一个待了那么多年的领队,在高原跑个800米都没问题。
她这个话题转移得又生硬又突兀,
陈涉看出来了,冷嗤一声。
他弯下腰,眼底的那一抹淡嘲还没散去,不太亮堂的灯光浅浅的打在他的鼻梁上,又挺又立,语气意味不明的幽幽道:“是吗,非要尝尝也行。”
脚步声缓缓的落在不远处。
徐子骆呆愣在了原地,他手里还捏着的保温杯都差点滑落在地上。
其实厨房就建在院子里,说好听点是露天式,难听点就是纯纯家徒四壁了。
外边晚上风大气温又冷,奔波了一天大家这会儿都在屋里休息。
灶台旁边就站着两道身影,昏暗的灯光晃晃的打在两人的身上。
背对着徐子骆的那个身影他一眼就认出来了——是别栀子,而车队里边那个半路杀出来的总领队,在寒风里正虚搂住她的腰身,弯腰下倾了一个弧度。
那是一个傻子都能看出来的亲密的接吻。
隔着一个毫不知情的别栀子,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针锋相对了一瞬,陈涉的眼睛亮得就像是在夜猎时宣布猎物所有权的野狼。
隐秘、昏暗、又刺激。
徐子骆咬牙盯了半天,气得转身就走。
比起节目组的其他人,徐子骆还算是有点了解别栀子的,他知道这人的脾气实际上算不上好,真要是姓陈的冒犯到她了,早一巴掌甩上去了。
但他想起刚刚的画面,只在她身上看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信任感和安全感。
这恰恰是别栀子这种一眼看去的回避依恋型人格不可能出现的东西。
徐大公子在娱乐圈的花花世界流连忘返了二十多年,头一次讪讪的体会到酸涩是一种什么感觉。
还真是他娘的旧情人啊……
想起陈涉透过昏黄的灯光瞧过来的那一眼——
他就是故意的!
同为男人,徐子骆清楚的看出了这个绿茶男的小心机!眼睛里的挑衅是赤裸裸的!
这边别栀子还什么都没发现,不知道是葡萄糖补充得即时还是荷尔蒙爆了,这会儿倒是比车上强多了,一吻作罢她只是有些微喘。
陈涉什么也没提,若无其事的搬了两个马扎出来。
两人就在院子里端着杯子看银河。
寂静的夜里传来一阵不知名的鸟叫,陈涉状似不经意的开口:“周发财是谁?”
别栀子一愣,然后只觉得好笑,
快要憋死这人吧,忍到现在才问。
“我老板。”别栀子没什么好隐瞒的,“也是一手把我从县城里带出去的人,”
想起当时那个表情,陈涉皱眉:“闹矛盾了?”
“差不多吧。”别栀子语焉不详,低下头用手去扣地上的石头,“他不想见我,才把我扔在离A市这么远的大西北。”
但这是他们早就说好的,最后一段路让他自己走。
别栀子一开始不同意,她向来就不是洒脱的人,心眼小又爱装事。
可是周发财顶着一张疲惫又支离的苍白脸色,严肃的告诉她:“只要你记忆里的我一直长现在这个样子,我就永远健康的活着。”
“别栀子,我想健康的活着。”
不可一世的天降英才嗓子里不过是带了一点点隐晦的乞求,别栀子就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签了综艺合同的那些日子,别栀子整整有一个星期甩脸子给周发财看,
但这人既然能做出事业巅峰期隐退做和尚又被赶出来干上经纪人这种事情,做出的决定就不是谁能够影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