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栀子一愣。
雨过天晴后的西北蓝得像一片油画,不是那种上了色素的僵硬的蓝色,而是自然与旷野对比出来的干净无暇的蓝。
就像此刻她眼底的陈涉一样。
小麦色的肌肤,蓬勃的力量感,
那张弧度锋利神色又压抑的脸,像是旷野中的苍鹰。
“我们是纠缠不休的命。”他一手搭在车顶上,寸步不让。
一把命中注定的钝刀子,磋磨着来回撕扯皮肉,始终难以两消。
“你凭什么跟我纠缠不清。”
别栀子说这句话的神情,陈涉非常熟悉,
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和嘲讽,还带着点颐指气使的自命不凡。
就像是在质问站在对立面的那个人几斤几两一样。
——成年人谈过几个恋爱分过几个男人不是很正常?
——所有人里,我最讨厌你。
——像他这样的,在娱乐圈一抓一大把呢。
她总是一副这样的表情,似乎能让那张刻薄的嘴脸,不战而胜的击退所有的意外。
“就凭我等了你五年。”陈涉只觉得他那颗早就经历过无数次风沙雷暴和雪崩的钢铁一样波澜不惊的心,此刻就像是被酸涩的岩浆填满的岌岌可危的一层石头片,“别栀子,老子给你守寡守了五年,你别那么狠心。”
“记得当年那个晚上你说过什么吗?你说你救了我的命。”
“你不能又抛弃我。”
说到最后,他的嗓子都带上了一层嘶哑。
“别栀子,我不当狗。”
我不是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你别高兴了就凑过来亲亲我,烦了就丢下一句“你凭什么跟我纠缠不休”。
陈涉盯着别栀子的眼睛,他当然怕她那张言不达意的嘴里又吐出什么更刻薄的话来,但这人又跟个受虐狂一样。
别栀子披着一张装模作样的温顺的皮,在外人眼里看起来可爱惜羽毛了,轻易不跟人家起争执,
却独独一言不合就上嘴给陈涉一口,被他逗烦了,还毫不留情的一巴掌甩上去,龇牙咧嘴的每天藏着各种刀光剑影的话。
她只会在陈涉面前这么放肆,
他知道,谁都看得出来。
于是这人没出息又在底下暗爽了起来。
恨比爱长久吗?
陈涉不知道,
陈涉只要当他站在别栀子面前的时候,她的眼里只能看到他就好。
他不在乎爱啊恨啊,有什么区别吗?
世界上只有陈涉离屏幕上那个光鲜亮丽的大明星那样近过,别栀子深陷泥潭的时候只朝着他伸出过手,只有他们俩个在寂静又无人的夜里,亲吻、抚摸、拥抱。
现在,一望无际空无一人的旷野里,也只剩下他们在拥吻。
陈涉的齿尖摩擦在她的唇瓣上,一点一点的撕咬。
别栀子一开始还不遑多让的还嘴,在意识到即使她已经咬出了血腥味这人还是毫无感觉之后,就在争锋相对的吻里稍稍泄了点气。
而泄气的这一瞬间,让陈涉的侵略更加得寸进尺起来,
缺氧的眩晕感在高原上的反应更加激烈,心跳随着毛细血管的扩展,一直泛红到了眼尾的位置。
别栀子感觉整个人都是麻的,就连姓陈的把手掐在她的后腰那块痒痒肉的位置,她都没什么感觉。
后知后觉的呼吸不畅起来,别栀子一脚踹上去,却被陈涉反手掐住的脚裸。
“乖一点。”
“乖你妹。”别栀子好不容易憋红着脸挣扎推开他,呼吸不畅的闭上眼睛缓了缓,“滚蛋。”
“……”
陈涉这才意识到她这不是在害羞,是真缺氧了,连忙起身从后备箱掏了一瓶便携式氧气出来。
微凉的气流顺着鼻腔流入心肺,别栀子才从那种昏昏沉沉的状态中活过来了。
口鼻罩着氧气,她只能斜瞥了某人一眼,那眼神仿佛带着刀子。
“好点了吗?”陈涉恬不知耻的发问。
别栀子都能想到,再晚一会,明天的头条新闻大概就是“某顶流女星在拍摄节目期间,被亲死了”。
还有比这更荒唐的事情吗?
终于在天色彻底暗下来之前,车队里的最后一辆越野归队了。
别栀子透过镜子整理了一下被揉皱了的衣服,然后若无其事的下车。
“你们怎么这么久才回来?”老高制片人狐疑的看了别栀子一眼。
别栀子脱口而出:“追藏羚羊去了。”
“藏原羚。”陈涉站在一旁扬眉纠正。
“是吗?”老高将信将疑。
不过这两个人实在是太淡定了,看不出丝毫端倪出来,老高只好冷哼一声:“行啊,正好把你们车上拍到的素材导出来。”
“……”
忘了这茬。
“怎么了?”老高装作没看见两人僵硬的表情,微笑道。
“坏了。”
“什么坏了?”
别栀子的表情非常真挚,看上去严肃得煞有其事:“车载的那个拍摄的东西不小心磕坏了。”
“呵呵,”老高冷笑一声,“那玩意老子根本没来得及安。”
跟我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