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雨铮立马给林期买了机票,她和梁雨铮取得联系之后几乎一刻没停就直奔余知新那儿了,她进门之前突然被塞缪尔喊住了。
林期和塞缪尔教练之前没有正式见过的,但此时也顾不得寒暄什么了,塞缪尔只是问了林期一个问题。
“林,你支持他打网球吗?”
林期想了想道:“我支持他所有决定,他愿意继续我就支持他继续,他想要退役我就支持他退役。只是此时此刻,我想他并不愿意放弃。”
塞缪尔听完表情有些意外,他笑道:“希望你能成功。”
“谢谢。”
塞缪尔出来之后,余知新把门反锁了,他心里很乱只想一个人待着。
林期敲了敲门,里面毫无反应,她也来了几分怒气。
当年她就是这样被他的避而不见伤害,一时间她不吐不快。
“余知新,你给我开门。”
“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七年前你就这样,七年后还是要这样吗?”
“七年前”这三个字果然能吸引余知新的注意力,他纵使万般不愿意,可外面那个人是林期,他不能再像七年前那样伤害他们之间的感情了。
门锁松动的声音,余知新还是过来给林期开了门。
“你来了。”他没有太多力气
余知新看了林期一眼,眼神情绪颇多,复而转过头,回去坐在那儿,周身筑起高高的围墙,仿佛没有人能进去,也隔绝了外界的侵扰。
他不知道能说什么,甚至可以说在这个时候他最不想见到就是林期的。
这一切不能算是出乎林期的意料之外,因为她来之前就想起了唯一一次余知新让她“静一静”,也是因为比赛失利。
林期站定在门不远处,和余知新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梁雨铮已经告诉她,这次比赛输了很大程度是他身体负载超标,教练之前匆匆赶过来也是为了纠正他不科学的训练方式。
塞缪尔甚至不明白,余知新会因为现在的成就而恐惧失败,在他看来运动员都是人,不可能永远保持在巅峰,成功已经获得了不止一次,那么接下来的每一步应当走的更加轻松,因为他不在需要向任何人证明什么。
但是林期隐约猜到了为什么,重新回到她身边的余知新变了很多,却又好像没变,她几次欲言又止,却又不知道从何谈起,直到今天她看到如此颓唐的余知新,她心里的预感变成了现实,原来在面对网球相关的事情上他仍然会陷入这样的消极甚至是逃避。
她说:“不是说好了,所有一切都能和我分享吗?”
余知新不知道怎么回答林期,他既怕伤害林期,又无法回答,只好避开她的目光对着墙面发愣。
林期走到他的身后,也不再说什么,就是默默地陪着他,等他自己想明白。
整个房间安静了很久,时间的流逝都变得迟缓了,余知新内心展开了强烈的拉锯,半晌之后,他开口了。
“期期你知道吗?我很害怕。”
林期问:“害怕什么?”
“因为它是我唯一的筹码。”
——失去了它我将一无所有。
林期走上前去,她轻轻碰了碰他的肩膀,“疼吗?”
“不疼。”
肌肉的疼痛日复一日,让人已经无从察觉,而内心的焦灼反而会烤得人昼夜难眠,无端带来意志无法抵抗的痛。
“你看着我。”林期蹲下来轻轻拨弄了余知新的头发,看着余知新的眼睛,她说:“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们都会支持你的,教练是、梁雨铮是、我也是。你有我们。”
“可是你说过喜欢我打球的样子。”
余知新看着林期眼眶有些泛红,林期一时间竟然觉得他像小动物,她没想过她的话也是造成他心理负担的原因之一。
“余知新,我爱你,你爱打网球,这一切并不冲突。即使你不是冠军,即使你退役了,打球的你在我眼里仍然闪闪发光,就像我第一次见到你那样,我还不知道你是谁的时候,就已经喜欢上你了。”
林期原本是想抱一抱余知新的,但她仍然坚定看着他,希望把力量传递给他。
“我想做你并肩战斗的伙伴,而不仅仅是只为你在台下欢呼鼓掌。”
话音未落,余知新已经伸出手把她抱进了怀里。
内心的不安全感并未完全消散,但拥抱是真实的,怀里的温度是真切的,他半跪在地上紧紧抱住了林期。
他忽然觉得狼狈也并没有那么难以启齿,他需要一个肩膀,一个怀抱。
林期心里其实也挺没底的,她原本是准备臭骂余知新一顿,酝酿了半天,就凶了他一句话,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间还是心软了。
他像一只从未展示过柔软的困兽,生疏地卸下他的盔甲,试探性的露出来一点点肚皮,很有可能下一秒就缩回去。
林期觉得自己一定是被余知新难得的示弱蒙蔽了,所以当她坐在餐厅里和塞缪尔教练寒暄时,她还没有反应过来事情就这么结束了。
她酝酿了很长时间,为此还抓来了林筝和唐栀讨论,内心里演习了不下一百次怎么把余知新骂醒的桥段,就这么悄无声气的结束了?
塞缪尔教练说后悔没有早点认识林期,有了她,余知新都不那么难搞定了。
“教练都觉得你难搞定,你还不快反思一下。”林期趁机从教练口中了解余知新的训练往事。
余知新也不反驳,就任由他们说,直到塞缪尔谈起俱乐部,他脸上才多了几分表情。
“俱乐部的事情还是他自己说给你听吧。”塞缪尔非常识趣。
林期迎上余知新的目光,她忽然有些紧张,从余知新口中揭开他的过往,像是临时临时增设考点要当场验证。
余知新实际上是不太适应的,但是他对上林期的目光,握住她的手,忽然就获得了力量。
“那个时候我很缺钱,虽然塞缪尔当时已经选择了我,但我还没有拿到什么很好的名次,训练花销已经入不敷出了。加入俱乐部能迅速获得金钱、资源甚至机会,所以我和塞缪尔商量之后加入了俱乐部。”
“但是因为塞缪尔有自己的网球学校,他并不属于俱乐部教练,所以我也更像是一个编外成员。”
“后来我在澳网上夺冠,俱乐部忽然意识到了我的价值,我开始代表俱乐部不停参加比赛,逐渐有了些名气,当时也有国内媒体问过我为什么不回国,我其实不知道怎么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