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光大亮,鸟雀落在梨花树上,叽叽喳喳叫个不停,扰人清梦。
苏罗醒了,闭着眼躺在床上,昨夜,宴席上,聂千睢拉着刘运喝得酣畅淋漓,想来,他们不睡到日上三竿,起不来床。
早起也是干等,闲来无事,不如多躺一躺,这么舒适的床,等回去,就享受不到了,苏罗惬意地翻了个身。
吃苦还得适应,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不知过了多久,苏罗听到有人推开门进来,走到她床边轻声道:“罗儿妹妹,醒醒”。
苏罗从回笼觉中清醒过来,打了个哈欠,睁眼看去,视线有些模糊,揉了揉眼睛,视线变得清晰,只见刘瑛头上插着根金钗,熠熠生辉,晃眼。
见苏罗看向金钗,刘瑛垂下头,离开床边,脸颊泛红,道:“早上,聂公子来了一趟”。
她随手拂过鬓角,转过身来:“好看吗?”
苏罗坐起来,揶揄笑道:“好看,聂公子送的钗子,自然是好看”。这金钗分明就是先前俞氏送的那根,经聂清丰一转手,便不同寻常起来,刘瑛当即就戴起此钗,不再隐藏自己的心思。
不过,聂清丰此举是受俞氏所托,还是自己的意愿,这就很难分辨了。
“罗儿妹妹,你别笑了”,刘瑛脸红如柿子熟了,扭过头,催道:“你快快起来,聂爷爷唤我们去正厅吃饭了”。
“瑛姐姐,你先去,我稍后就来”,苏罗注意到,刘瑛不再唤聂千睢为聂老太爷了。
苏罗推测,俞氏和许三娘私下里,关于儿女的婚事已经达成一致,这个早上应该发生了挺多事情。
匆匆梳洗后,苏罗换上了刚来聂家穿的那套衣裙,也是刘瑛给她的旧衣,将聂家备的华服锦衣折叠好放在床上。
她们穿过廊庑,经过梨树,花枝繁茂,花如雪,纷纷扬扬,清香悠长。
片刻后,她们来到正厅,一张圆桌摆在中央,聂千睢坐在正对门主位,左边空了一个位置,依次坐着刘运和许三娘,聂千睢右边坐着聂清丰,他和俞氏,中间隔了一空位。
聂千睢坐着,向苏罗招手,苏罗走过去,刘瑛跟在其后。
她们还没走到圆桌,俞氏指了指身旁,热情道:“瑛姑娘,坐这里”。就见聂清丰起身,走向刘瑛,手臂引向他那边的空位。许三娘点点头,笑了笑。
刘瑛扫了眼众人神情,乖顺地跟在聂清丰后,聂清丰,彬彬有礼地搬开椅子,让刘瑛坐到了他旁边。
苏罗则是自己搬开椅子,坐在聂千睢旁边。
待大家落座,聂千睢摆了摆手,笑眯眯道:“告诉大家个好消息”。桌边步菜的丫鬟见状退到一旁。
“丰儿,下个月初接任澧县县令”。
苏罗听说,聂清丰考中状元,没想到,他会赴任澧县县令,聂千睢曾经是澧县县令,而他的儿子英年早逝,如今孙子又要成澧县县令。
现任县令正是聂千睢的得意门生聂远衫,只要澧县县令还握在聂氏人手中,那么聂家就不会倒,聂家宗亲在澧县的日子就一如既往顺风顺水。
“恭喜,恭喜”,刘运率先站起举杯敬向聂千睢,大家皆纷纷站起举杯相庆。
聂千睢喝下这杯敬酒,摸了摸下巴,喜滋滋地看向眼刘瑛,朝刘运道:“这月二十是个好日子,宜定亲”。
距离二十还剩七天,看来聂老太爷想要在聂清丰就任前,将婚事定下,不过,有些着急,刘运思忖着,还未回话,许三娘已经应下,道:“好,好,一切全凭老太爷安排”。
苏罗见刘瑛垂下头,一脸娇羞,瞥了眼聂清丰,他的脸犹如一尊石像,稳如泰山,毫无波澜。
“那就这么定了,婚礼等丰儿就任后再择良日”,聂千睢朝后面挥了挥手,刘管家转向身后案几,从案几上端过来一个托盘,上面摆着一张婚书和一个印泥,目前就差刘运按手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