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完酒,聂千睢朝刘管家使了使眼色后,坐下。
刘管家将木盒放在苏罗身后的不远处的案几上,随后便提步走了,苏罗没有在意,觥筹交错,欢声笑语中,一人面颊坨红,眼神飘忽,一看就是喝醉了。
就见那人猛地站了起来,高声喊道:“来,哥,我敬你一杯,恭喜你”,他身旁坐着一位中年妇女,乃是他的夫人王氏,王氏神情惶恐,拽了拽他的衣角,可他不为所动。
聂千睢只有一个弟弟,便是聂均晔,他没有官身,膝下无子无女,靠聂千睢接济过活,是澧县的吃白饭的典型人物。
聂千睢知道他这个亲弟弟,酒量不好,起身劝道:“晔弟,你醉了”。
见聂千睢没有端起酒杯,聂均晔怒气冲上头,满脸通红,摇摇晃晃地离开座位,走向聂千睢,两人之间隔着王氏和苏罗。
聂均晔忽然停住,举起酒杯朝聂千睢泼去,苏罗见来者不善,忙站起来,挺身一挡,王氏惊得双手捂脸,僵在座位上一动不敢动,聂清丰从左边离座,疾步而来,还是晚了一步。
酒全泼到苏罗身上,一星半点落在了聂千睢衣袖上,聂千睢正欲呵斥,见苏罗转头笑眯眯道:“老太爷,果真醉了”。
聂均晔手中这杯酒一泼出去,四下静寂,悄然无声,众人目瞪口呆,他瞬间酒醒了一大半,怎么没人拦他,看了看旁边的夫人,一脸惊恐。
他迎上苏罗的笑意盈盈的目光,酒杯脱手落在地上,踉跄后退,生硬道:“手滑了”。
聂清丰走过来搀扶着聂均晔,道:“爷爷,小心”,王氏脑中恢复了清明,忙站起一同搀扶着聂均晔,三人正欲走。
“等等”,聂千睢见聂均晔清醒了,站起身,指了指门口。
刘叔走在前面,后面跟着两个壮汉,他们抬着一个屏风走了进来,这个屏风一展开,众人观其雕工,赞叹连连。
聂均晔一脸惊讶,这是聂家祖传的屏风,他曾有其中一扇,不过那扇被他拿去典当了,看来是被聂千睢赎回来了。
“罗儿,这是给你准备的礼物,可喜欢”。
苏罗看了看这精美的屏风,搬起来麻烦,何况她那个破茅草屋也没地方放,摆在外面淋雨即坏,她扯出笑容,道:“喜欢,爷爷送什么,罗儿都喜欢”。
聂千睢当然能明白她言外之意,眯着眼睛道:“那就好,这是聂家的心意”,他特地瞥了眼聂均晔。
听罢,聂均晔脸上挂不住,他此行没有准备礼物,只是过来蹭酒席吃,摇头晃脑道:“哥,我头晕得很”。
聂千睢点头,摆了摆手,下人将屏风收起,摆在一旁,聂清丰和王氏忙扶着聂均晔往后院走去,将他安置好。
许三娘看着屏风发呆,这么精美的屏风,她还是头一回见,朝刘瑛瞪了一眼,想她能争气一点,给自己也挣些脸面。
来聂家的路上,听说苏罗成了聂家的干孙女,那么婚事自然也就作罢,她早就不看好这门婚事,想着聂家什么样的门户,怎么会看上苏罗这丫头,之所以认苏罗为干亲,怕是聂家单方面毁婚约,说出去不好听,才这么做罢了。
没想到,来到聂家后,刘运寻了刘瑛一问,事实完全不是她想得那样,苏罗那丫头竟然看不上聂家,那正好,腾出位来,没准这婚事可以落到瑛儿身上,许三娘心中如是想着,眼神轻蔑看向苏罗,嗤笑出声来。
聂千睢余光看去,若有所思,“刘管家,带罗儿先下去换一身”。
苏罗看了看身上,那杯酒打湿衣袖一角,当时她扬起衣袖挡了一挡,但她隐约察觉到许三娘不是因为此事而笑。
她瞥了眼斜对面的刘瑛,她眼眶泛红,苏罗大致猜到许三娘给她甩脸子,于是,起身点了点头,特地绕道来到刘瑛身边,轻拍了拍她的肩膀道:“瑛姐姐,可否陪我一起”。